斩回忆，断往昔，汝那回忆，一剑斩了即可！

这是问心剑独有的剑术。

说实话，这是左尘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大师兄用剑。

而那之前，这一剑全都是自己师傅斩出来的。

左尘眼见自己的师兄挥剑，觉得眼前灿烂。

如此的漂亮。

如此的……霸气。

那斩出一剑的一瞬间，百人君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眼角上翘，嘴唇微薄，好似薄情负幸之人，天下一切都与他无关，唯独他手中那把剑能和他相伴。

一剑斩苍穹，一剑破万法。

侃谈书生的眼眸抽动，他立刻后撤，想要逃离这剑芒的范围。

但那剑太绚烂了。

绚烂到书生甚至什么都看不清。

不行，躲不开。

书生的眼眸当中露出了一丝的狠辣。

不就是交战吗？我一个通天岂能怕了你？

他手中出现一本书，上无字，通体古朴，光芒漂亮。

“君子不读书，又谁言天下！”

他开卷铺张，一本书竟直接扔了出去。

那书本逐渐扩大，铺天盖地，上面也有纹络飞出，化作文字，砸向了百人君。

那文字力若山石，猛然砸下。

遥看那文字，脉络金黄，闪烁光芒，通天彻地，照耀一派天地之间，万古之间。

文字近乎夺走了太阳的光芒。

左尘在书生的手中，看着那天上砸下来的巨大书本，他咽了口口水，如是庞然的气势他从未见过，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近距离观看陨石下落一般。

这便是通天的威能！

自己的师兄能抵抗的住吗？

左尘不由得在心中为自己的大师兄担心了起来。

那手中握着书本的书生祭奠书本，手上捏着法印，开始调纵天地之下的真气。

接下来便是纵气下压，眼前这个剑士哪怕接受了柯道人传承，这一剑也不可能斩下！

可当书生刚想要纵气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记忆不受控制了起来。

他的脑海当中似乎飘散起来了曾几何时的光辉。

那是一年雪天，贫瘠的书生握着书卷上街，天空飘雪，气候寒冷，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他与那权贵争辩，被人打的半死，扔在雪堆中。

那寒风吹拂，他已然接近死亡，万事万物似乎都无法救他，正待那书生将死的时刻，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面容带笑，脸色温和。

“你且与我走。”

他淡然的开口道，宛若那世间仅仅屹立着他一人。

但此刻……他不是正和问心的剑士斗术吗？

不对，他刚刚进京失败……

不对……

不对……

刚刚发生什么了了？

我在做什么？

书生眼前的世界开始陷入了恍惚当中。

他前一刻还在床上丫丫学语，后一刻就在创仙府里饮酒做对，上一秒还在洽谈天下大事，下一秒……

下一秒……

那剑光横扫天下。

书生再次回到了那飘雪城池，此刻他还未曾和那官道论事，只是拿着书，穿着单薄的衣物，行走在寒冷的街道上。

此时家内无煤，他前来买些生活。

而那书生还未走多远，他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名剑客。

那剑客一身白衫，眼睛上翘，嘴唇微薄。

他单手持剑，全然不带任何一丝感情。

此人俊俏，却又如这腊月的城。

书生不知眼前这人从何而来，但他却感受到了危险。

这人要杀他。

这人要杀他！

书生如扼喉咙，身出寒意，那剑客必要杀他一人！

此时，剑客眼眸闪光，拔剑前探。

那书生怎么可能挡得住剑客！

一雪地中踉跄的书生。

一骨子里懦弱的书生。

——

斩你回忆，断你往昔！

百人君一剑劈出，展开了那金色的文字，展开了那秀气的卷经，斩开了他面前一切的阻碍和一切的抵抗。

我若杀你，一剑足以！

但这一剑却并未斩向书生的头颅，反倒是落到了书生的胳膊上。

书生胳膊上再次遭受重创，这一次他再无办法抵抗。

“嗯啊……啊啊啊！嗯啊啊！”

书生惨叫了起来，坠落下去。

他的视野再次返回了现实的世界，意识中最后的一幕便是那拿着剑的剑客。

这一刻，那剑客再次温文尔雅，不笑也带三分，和他回忆中的人化作了两人。

书生已经不再是那创仙府的人中将。

他变成了普通的书生。

那雪中和权贵争辩的书生。

左尘也从那书生的怀中掉落了下去。

下一刹那，那百人君便窜到了左尘身边，接住了左尘。

左尘只觉得百人君怀抱稳妥安定，照比那书生好了不止多少。

他侧着脑袋，看向下面，那书生哀嚎着着落，拉出血丝，消失不见。

那个书生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吧。

左尘稍有感慨，虽然这位书生一直都在抓他，但是不管怎样，他最后那一席话还是颇为让人增加好感的。

希望他还能留一条命吧。

左尘心下思索。

“小师弟，没事吧。”百人君伸出一只手，摸向了自己的耳朵，从他的耳朵里面掏出来了一个小棉球。

左尘盯着那个小棉球，眼睛发直。

“啊，这个啊。”百人君又扒拉出来了另一个棉球，“这是师尊告诉我的，对付那书生要堵住耳朵。”

百人君那脸上带笑，面容温和。

堵上耳朵……左尘哑然，他马上就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那师尊要这么做。

书生的能力，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发动条件应该是让人听到。

只不过为什么要堵上耳朵……大师兄应该可以闭气断绝自己的听力吧。

“其实这个棉球是师傅塞给我的，他说就算闭耳经也得把这个棉球塞上。”百人君的脸上也浮现出来了思考的神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左尘眨眨眼经，他似乎猜到了一些事情。

百人君未在这件事情上继续深究，他挥动手臂，招向了空中漂浮着的那本书。

而那本还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书本则挣扎了一下，便朝着百人君飞了过去。

百人君翻手，将书本握在手中，那书本闪烁了一下光芒，就不再发生变化。

百人君微微笑笑。

“走吧，咱们回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