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若轻轻摇了摇自己锃光瓦亮的大脑袋,说道:“那倒没有!”
值得庆幸的是,玄若给了一个苏寂颇为满意的答案,令他松了一口气。
“听说这位将军原是难民出身,当过乞丐,十岁的时候被秦老将军收养,后来在老将军的培养之下,十岁那年就以女儿身夺得了隋国武状元之名,之后随军作战,杀敌无数啊!”
秦老将军,作为隋国家喻户晓的存在,苏寂还是有所了解的,为隋国征战了一辈子,立下无数战功,鲜有一败。
但是!白将军是女的?苏寂对于这一点就很懵了,毕竟无论是从张铁虎的描述,还是玄若的描述,这位白将军给自己的印象都是那种强悍,冷酷的人设!
怎么有种,瞬间人设崩塌的感觉?
“苏公子不知道?”
玄若有些惊讶,毕竟在他想来白将军在秦老将军退居二线之后,以一介女流执掌大军,这种事情当年可掀得流言四起,苏寂居然不知道?
“咳咳!”苏寂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前身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转为“一心只为追花魁”,这种事他确实不知道。
不过这么羞耻的事苏寂也不好说,只能搪塞道:“那个,我以前常年待在家里读书,不是很喜欢出门,所以不是很了解。”
玄若笑了笑,倒也不再深究,毕竟书生闭门读书也不是什么罕见事,呃,虽然现在看来这位苏公子不像是个乖乖在家读书的人。
“不过也没什么,女子掌军也不是头一回了,所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玄若这么一说,也稍稍缓解苏寂此时的尴尬,以他的脸皮之厚,每次回想起记忆中追求花魁的各种蠢事,仍然有些窘迫,可偏偏这是一道不得不过的坎。
一想到回洛阳之后还得找个机会把这件事解决,顺便挽回一下自己名声,苏寂就不禁有些头疼。
不过玄若所说关于女子掌军之事,苏寂确实知道。
他试探性地询问道:“你说的是二十多年前秦家临危受命那一次?”
玄若微微点头,道:“没错!当年秦家女郎们临危受命,解了隋国之危,这才有了如今的秦家之昌盛。”
“嗯,确实!”苏寂也表示赞同:“当年魏国也是想趁着先代隋皇病危,全国人心浮动之际,企图与燕国入侵隋国。秦家男子十之五六战死沙场,剩下的要么年幼,要么已经受重伤,秦老太君孤身进宫,手持御赐虎符出来,带着一众秦家军拼死击退了两国的入侵。”
这段历史,苏寂还是知道的,秦老将军也是当年为数不多在那场战争中活下来的秦家男儿,在此基础上受皇恩,领军征战四方,这才筑成了秦家现在的辉煌。
“是啊!先代隋皇病愈后,不仅处死了数名意图谋反的王侯和皇子,以及更多的世家官员,后来更有感于秦家女将的风姿,在设立武举的同时取消了原来对女子的限制,这才有了如今能镇守一方的白将军。”
人心浮动,浮动的可不仅仅是焦虑与慌乱,还有可能是野心,苏寂甚至觉得当年那场战争根本就是先代隋皇为了解决内患而一手导演的,毕竟他病愈之后还好端端活了五六年才寿终正寝,根本看不出丝毫旧疾的模样。
着实可怕啊!
苏寂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深思里面的曲折故事,转头继续问道:“那这位白将军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一直只听到玄若左一个白将军,右一个白将军,却从没有提到过这位将军到底叫什么名字。
“白婍!”
“啥?”苏寂一脸惊愕,生怕是自己听错了,眉头一扬,再次确认了一遍:“你再说一遍?”
“白婍,这位将军姓白,单名一个婍字!”说罢,就用干柴烧成的木炭在地上写了出来。
玄若对苏寂的失态毫不意外,毕竟这个名字,可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加之这个身份,就更加的不凡了!
“与战国名将之名同音?”
苏寂摇了摇头,“婍”确实没什么问题,泛指女子容貌娇好,但姓“白”,又起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就和历史上那位赫赫有名的武安君一样了吗?
“是啊!”玄若也点点头表示赞同,直言道:“白将军也很强,素有‘隋国之剑’之名!”
“隋国之剑!”苏寂听着名字就感觉杀伐之气扑面而来,但旋即又摇摇头,感叹道:“只怕这名号是用来不少人的尸骨堆积起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一将功成万骨枯?”玄若初听时一愣,而后又赞叹道:“苏公子此言确实贴切,不愧是洛阳的才子呐!”
“咳咳,玄若师傅客气了!”
苏寂脸不红心不跳地坦然接受了这份称赞,丝毫没有任何心虚。
“嘎吱!”
破庙的门开了。
苏寂抬起头,正好看见一群风尘仆仆的人走了进来。
他大致瞟了一眼,差不多有七个人,个个腰佩长刀,面容冷峻地盯着苏寂,把他瞧得心里发毛。
外面的雨还一直在下着,这群人头上都戴着黑色斗笠,因为冒雨赶路,身上统一穿着的青黑色锦纹衣服也都被雨淋透了。
半晌后,最后面的一人走了过来,一脸和煦笑容,对着苏寂拱手行礼,说道:“这位公子见谅,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在荒山野岭瞧见这有火光咋现,才发现这座破庙。来此也只是为了躲雨,等雨停就走!”
说完,他向着自己的属下打了个手势,几人微微点头领命,其中一人走到门边,把门关上之后就一动不动在那杵着,其余几人也各自在破庙里找了个地方站着。
苏寂连忙站起身回了一礼,同样还以微笑:“无妨,我们也只是在这借宿避雨,倒也谈不上什么叨扰!”
锦衣男子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带着人走到了旁边的墙角,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人家摆明了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苏寂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他又坐了下来,并且还往玄若那边挪了挪。
玄若见苏寂往自己身侧靠近,也没有在意。他从一行人进来起,就什么话也没说过,只是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群人。
不简单!
玄若第一眼见到这群人就知道他们的身份必然不简单,且不说这衣服的精致程度,光看他们的身形步伐,以及有条不紊的气机,就知道这群人身手不凡。
虽然他们身上没有露出什么明显能够识别身份的器物,但玄若还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和细致观察猜到了这群人的身份。
普天之下,这么一群衣着精致且武艺不俗的人,言行步伐还这么统一,颇有行伍气息,玄若觉得除了朝廷之外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苏寂却不知道坐在自己旁边的大和尚三两下就把刚走进来的这伙人的底细给摸清了,虽然没有玄若那样丰富的江湖经验,不知道这群人的武功如何,但他凭借着几个细节,也估摸着猜出了大概。
首先,这伙人服饰统一,人人腰配长刀,头戴斗笠,身穿青黑锦衣。
其次,令行禁止。自从走进破庙开始,那领头的男子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做几个简单的手势,他身边的人就懂了他的意思。
最后,有颇为严格的尊卑等级。除了那名男子坐下,其他几人都是分散着站在他身侧,虎视眈眈的环顾四周,当然,着重盯着苏寂和玄若,不加掩饰的那种。
朝廷中人!
苏寂抬起头,正好与玄若对视,双方眼神一交流,顿时明白了对方和自己想的一样。
“咳咳!”
苏寂被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多少有些不自在,干咳了几声,试探性地开了口。
“我看几位郎君衣着不凡,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