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说什么!”
廖明誉语气有些不自然,左右张望想找出那个说话之人,吼道:“藏头露尾,有胆量就出来!”
“房某一直都在,只是你心虚而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众人纷纷让出道来,一个衣着白衫的男子一脸坦然地走了出来。
“哎,那是谁啊?”苏寂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悄悄向一旁的秦炎问道。
“哦,他呀!”秦炎仔细盯着男子看了一会儿,才一脸恍然大悟,“刚才不是有人说明玉诗社逼的青梅诗社就地解散吗?他就是青梅诗社的领头人——房平之!”
“房平之?”苏寂在嘴里重复了一次,“有些耳熟!”
苏寂还觉得名字有些耳熟时,另一边,房平之已经径直走到了廖明誉面前,挺起胸膛与他对视。
“哟,”廖明誉的脸色先是微微有些不自然,然后故作镇定地板着脸,“原来是你这丧家之犬!怎么,没了青梅诗社,想到我们明玉诗社来吗?”
房平之却没有理会他,反而转头看向他后面一个不起眼的书生,说道:“呵!你竟这么胆小?你偷我诗词书画,帮他弄垮我们青梅诗社时可不见你这样啊!”
那名神色有些畏缩的书生闻言愣了一下,见躲不过去,只得站了出来,眼神躲闪地看着房平之,说道:“既然已经过去,又何必再提?”
“过去?”房平之冷笑一声,“我诗词书画被偷,辛苦建立的诗社被毁,你一句简单的‘过去’二字就了结了?”
书生猛地回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想怎么样?”
房平之指着廖明誉手上的那张写着七夕词的宣纸,说道:“我不想怎么样!只不过是看不惯某些人拿着我的诗词招摇撞骗罢了!”
廖明誉扬了扬手中的宣纸,说道:“你说我手中的是这首七夕词,是你写的?”
房平之点点头,说道:“正是!这是龚洪飞几天前从我那里偷去的,连字迹都分毫不差!”
龚洪飞,就是那名目光躲闪的书生。
廖明誉不屑地说道:“那你有何证据证明这是你的?”
“这……”房平之面露难色,他当初根本没有想过最好的朋友会出卖自己,自己的词也会被偷。作为原稿,上面自然也没有留下姓名和印章。
“咳咳,”苏寂这时候,选择站了出来,“我来说几句好嘛?”
房平之家境贫寒,但自幼喜爱读书,家贫无以购书,他就时常到家境不错的各家各户去借书,然后亲手抄录。
所以苏寂还是知道他的为人,必然不会说谎,更何况,他也说了那是原稿,那么……
“你是?”众人都有些疑惑,苏寂太久没有出现在洛阳书生们的面前,以前虽然偶尔参加诗会却不算出彩,时隔一年半载,被人遗忘很正常。
“苏寂?”当然,在场这么多人,总有还认出他的。
“那个‘千金无求’吗?”
“原来是他啊!”
有人开头,众人马上就反应过来,皆低着头窃窃私语,时不时露出古怪的笑容。
苏寂也不计较,朝众人露出一抹坏笑,说道:“诸位想确认这首七夕词究竟是谁的,简单!”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一把夺过廖明誉手中的宣纸,撕了个粉碎。
“你!”廖明誉惊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整这么一出的意义何在。
苏寂笑了笑,说道:“刚才廖大才子所言,这首七夕词是你自己做的,对吗?”
廖明誉的脸色一红,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他只能死撑到底,点头说道:“没错,这首七夕词确实是我偶然间有感所得!那又怎么样?”
“真的?”苏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从桌案上抽出一张纸,“那就劳烦,廖兄给我们再写一遍吧!”
“这……”廖明誉一阵错愕,摆摆手推脱道着,“咳咳,我也是偶有所得,上面的内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苏寂故作惊讶地说道:“哦,是吗?”
他手中的宣纸又收了回来,转过身子,冲房平之笑了笑,说道:“那房兄刚才说,那篇七夕词是你的,你能写出来吗?”
“这是自然!”房平之肯定地点点头,接过纸提起笔便写了起来。
“这!”廖明誉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额头冷汗直冒。
“好了!”
不一会儿,房平之就把七夕词写了出来,在众人面前展开。
“没错,一模一样!”
“对对对!真没想到原来这篇七夕词是出自房兄啊!”
“廖明誉竟做出这等抄袭之举,实在有损我等读书人颜面!”
“等等!”廖明誉红着脸,恶狠狠地把龚洪飞拎了出来,“这,这可不是我干的!”
他粗暴地把龚洪飞推到众人面前,一脸正气地说道:“这首七夕词,是我花重金在这小子那里买的,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竟然偷了房兄的词!”
末了,他仍有些义愤填膺地对房平之拱手鞠了一躬,说道:“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啊,这首词是我买的,有什么事你们找他吧!”
确实,诗词间的买卖在文人之间也是屡见不鲜的,那一般是两个人之间的不成文交易,以金钱换取诗词的署名,只是如此隐晦的事情被廖明誉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刘彦方才被那一首七夕词压的喘不过气来,现在有机会反击,他自然不留余力地落井下石,他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廖兄刚才不是一脸坦然地说那首词是你自己偶然所得?怎么现在一张嘴就把事情推到了龚洪飞身上?”
廖明誉没有说话,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龚洪飞。
龚洪飞迎着他的目光,心里暗暗发苦,他自然明白这件事情如果承认下来,那洛阳文坛将再无他的立足之地。
但,他不得不承认,因为他也明白自己惹不起廖明誉,如果不是看中了廖明誉的家大势大,龚洪飞也不会背叛房平之。
想到这里,龚洪飞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声:我都提醒你不要直接用原稿,起码把词记下来啊。
谁知道廖明誉竟然如此自负,光想着挫一挫刘彦的锐气,看也不看,就把原稿拿了出来。
龚洪飞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咬着牙承认道:“没错,这首七夕词是我从房平之那里偷了之后高价卖给廖公子的,他对此事毫不知情!”
“是啊!这件事我也没想到啊!”廖明誉适时露出一脸悲愤模样,向房平之说道:“房兄放心,这篇七夕词既然是你的,我为表歉意,给了龚洪飞多少就给你多少!”
房平之却摇摇头,说道:“不必了,我只是为了那拿回自己的词罢了!”
然后,又有些感激地朝苏寂作揖说道:“刚才多谢苏兄仗义执言,房某感激不尽!”
苏寂连忙回了一礼,笑着说道:“房兄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这个房平之也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文采不俗,性情刚正的翩翩君子。
最后,房平之又向着一众书生拱手说道:“感谢各位对房某这首词的谬赞,房某身体多有不适,先行告辞了!”
说完,房平之转身就准备离去。
“且慢!”
一个一直站在廖明誉的书生站了出来。
“你是?”房平之皱着眉头,有些疑惑。
“在下不才,京都周于修!”
自称周于修的男子谦逊地笑了笑,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负。
众人闻言,均小声地嘀咕起来。
苏寂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周于修的名字,看周围的人都嘀嘀咕咕的,他也忍不住有些好奇地侧耳细听。
“京都的周于修?”
“那个三年前险些夺得状元的周于修?”
“是啊,听说此人极为自负,在大殿之上向陛下恳请三年后再考!”
这么自信的吗?也不怕自己三年之后再考不上,那不就尴尬了?又一个周难举?
苏寂暗自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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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情人节,听说单身的人不配睡两个枕头,所以我选择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