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愈想愈觉得自己没猜错,假如皇帝不知道他跟李义府之间的小冲突,这就是最合理的解释。
可惜即便想通了这些,李弘也并不能做些什么,他总不能跑到皇帝的身边直言相告:“您误会嘞,俺跟李义府那瓜皮滴关系一点都不好。”
真要这么做,李弘自己估计都要成瓜皮了!
不过这小小的郁闷很快就消失了,归根到底,东宫还轮不到李义府来当话事人。
今日,李弘有半日功夫可以参加围猎。
鲜衣怒马,行走江湖,谁小时候没个古装武侠梦,李弘现在至少实现了一半。
昨日的小雪稀稀疏疏,地上被冬日的暖阳映照了一上午,中午后,已经看不出丝毫昨日小雪的痕迹了。
李弘骑在太仆寺静心挑选的温顺御马上,脚踩马镫,手持缰绳,倒是有模有样。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子矮了些,少了点气势。
不远处有几匹马奔来,李弘周围的卫士立刻握住了刀柄,待几匹马到李弘前方不远处,马速才逐渐慢了下来。
为首的一人动作利索的翻身下马,拜道:“李敬业见过太子殿下!”后面几骑景从。
这时,李弘的“不必多礼”才说出口。
行礼后,李敬业倒是没再客气,反倒神秘兮兮地对李弘说道:“出发前殿下不妨看看我给殿下准备的好东西!”
见李敬业说话时一脸得色,李弘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出来。
“快拿出来!”随着李敬业的吩咐,他身后的一个随从从马背上掏出一个长木盒,打开后,将木盒中的部件三下五除二地组装起来……
“这是……弩?”李弘渐渐看出来了。
“哈哈,没错,有这把弩,五郎就能在马上轻松射猎了。”李敬业话语中满是得意。
“敬业,你这弩是哪来的?该不会是军械吧……”李弘问道,他想的更远一些,弩与刀剑不同,属于管制军械。
“殿下放心,这弩是在北市造的,比军弩轻巧,力道也轻,射程大约比角弓还近些。而且造的时候就已经登记在册了,殿下尽管用!”
李弘接过上紧弓弦的精致小弩,李敬业递来一支特制的短弩箭。
“五郎先试试顺不顺手?”
李弘按照指导上好弩箭,端正姿势,瞄准……就不远处的大石头吧!
瞄准,将弩微微抬高,考虑重力的影响,结合弩箭的初速度,需要抬高……鬼知道要抬高多少度啊!
不管了,李弘很随心的找了一个角度,扣动机栝,弓弩一震,黑色的弩箭嗖地一声飞了出去,正中李弘视线中的大石头……不远处的一颗小石头。
还好没偏的太厉害。
“殿下神射,初次使用就能正中目标!”李敬业夸赞道。
李弘抿了抿嘴,决定隐瞒下自己的真实目标,就不拆穿李敬业以免让他觉得尴尬……嗯,是这样,没错!
“出发!”收起弩箭,李弘在马上挥手喊道。
这回可没有太仆寺的官吏小心翼翼地牵着马了,李弘骑在马上,带着寒气的风吹过脸颊,吹去温和的阳光所带来的温暖。
在颠簸的马上,寒风拂过发梢,别有一番滋味。
如果单靠冬狩林地内原有的野兽,那定是远远不够贵人们尽兴的,哪怕是从别处驱赶。是以太仆寺定要为贵人分忧,总要准备一些警惕性没那么高的兔子、鹿之类的,总不能让贵人们跑马一圈连个猎物的影子都看不到吧。
李弘本来没打算狩猎,但李敬业的好意他不能置之不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中一只……
怀着这样的念头,李弘的目光逡巡着,左前方树后有动静!
现在可没有风!李弘举起弩,心中暗想着。
估摸出一个心仪的上抬角度,发射!
树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听着还是个女声。
“保护殿下!”
“小心刺客!”
李弘旁边的侍卫呼喊间立马围住了他,在不远处狩猎的李敬业听到了动静正在赶过来。
“去看看是什么人?是不是有百姓误闯!”
当即就有一名侍卫策马前去,不一会儿就从树后领出一个衣着破旧,身背包裹的年轻小娘子。
李弘总感觉这段剧情莫名地有些熟悉,等他看清小娘子背着的包裹中似是还有一纸卷轴,心中的感觉更强烈了。
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想到了熟悉感的来源:该不会是大唐版的大明湖畔的容嬷嬷吧!
“殿下,这是何人?”李敬业策马快要靠近李弘时问道。
李弘正在为啥自己第一时间想到了不是夏雨荷而是容嬷嬷,还在脑补是不是皇帝留下的风流债。听到李敬业的问题,下意识地回答道:“容嬷……呸……夏雨……”终于反应过来,无奈道:“我哪里知道,可能是误入围场的附近村人吧!”
“殿下有所不知,此次冬狩所在的非山在许州算是荒僻之地,附近本就没什么村落,再说了,不管是要道还是小路都有兵马驻守,误入哪有这般容易!”
李弘看向那小娘子,身上衣物确实有许多划痕,脸上也沾了些脏污。
除了背着的包裹,身无长物,衣服中也不像藏有利器的样子,李弘暂时可以确定,这不是个刺客。
李敬业说者无意,但听者却有心,莫名出现的小娘子听到李敬业的一句“殿下”,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以她不广博的见识来看,能被称为殿下的,一定是大人物。
距离李弘还有十来步的时候,侍卫便不许她往前走了。
这边李弘旁边的李敬业还在猜测着:“该不会是哪家的逃奴吧!”
另一边,小娘子在地上拜道:“奴家中有冤屈,请殿下明鉴!”
自称为“奴”并非就是奴婢,这点李弘还是了解了,“奴”可以看做是一种谦卑的自称。
“你有何冤屈,起来说话!”李弘第一时间问道,并挥手阻止了想要动粗的侍卫。
小娘子准备了多日,就是为了等这一刻,用颤抖的语调说出早已在心中念过无数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