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纹鸢声音不大,听在老和尚耳里,却是宛若雷霆。
“看来还真是。”蒋纹鸢补上一句。
老和尚捏紧佛珠,“蒋施主,瓶山寺这五年的香火钱,都交了。”
“所以?”
蒋纹鸢就两个字。
老和尚长叹一声,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人死如灯灭,东西是无辜的。”
“我一早就说过,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蒋纹鸢也是无语,这老和尚,显然是觉得她要去举报他,说这玉雕是赃物,可笑,她现在哪有闲心管这个。
现在,蒋纹鸢几乎敢断代,消失的玉龟,就是让人染上怪病的那个机关。
一听蒋纹鸢这话,老和尚顿时如蒙大赦,他敛财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些宝贝嘛,现在钱没了,只剩这些宝贝,要是这些宝贝再没了,他干脆当场圆寂算了。
没过多久,四名负责轮流打扫小楼的僧人被带了过来。
老和尚上前质问,四人都说没拿,还对这佛祖发誓,可以随便搜他们的房间,若是搜出来,就让佛祖把他们打下十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誓言很毒,但奈何,老和尚根本就不信佛,所以还是叫人去搜了,不仅叫人去搜,还把其他和这四名僧人相熟的僧人也叫了过来,询问这四人这些天来的行踪。
结果,四人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那个玉龟。
而这四人,除了来打扫小楼之外,平常都是和其他僧人一起,做早课,念经,这些天来,都没有离开过寺院。
老和尚听不出任何漏洞,目光转向蒋纹鸢,“蒋大人?”
“应该不是他们四人。”
蒋纹鸢说道,这四个人以及其他人的证词,都没有任何漏洞,除非,这十数个僧人串通一气,可十数人串通一气,就为了偷一个玉龟?显然不合理。
既然如此,玉龟是谁拿走的?
老和尚有些气急败坏,“行,不是你们,那,你们谁知道,这个玉龟,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四名年轻僧人面面相觑,他们打扫房间,哪会去仔细观察这块巨大的玉雕。
这时,一名僧人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封山之前的前一天,那玉龟肯定还在。”
“快说!怎么回事。”
老和尚目光狠厉的逼问。
年轻僧人吓得一耸,顿了顿,才慢吞吞的说道,“就在被司卫封山的那天早上,轮到我来打扫,我一进来,就看见一只耗子趴在玉雕上,我就一扫把舞了赶走了耗子,当时那玉龟就还在。然后,我正准备擦地板,楼下的师兄,就喊出事了,我就跟着去了。”
再后来的事,大家都清楚,等到寺院解封之后,小楼又恢复了封闭状态。
中间只有半天的时间小楼无人看守。
听完年轻僧人的说辞,老和尚大笑三声,“呵哈哈哈,佛祖保佑,佛祖保佑,老衲明白了,偷走玉龟的,就在当时住在这附近的香客之中。”
然而,蒋纹鸢却遗憾的摇了摇头,“你错了,当时,唐泰死后,司卫营带走了所有的香客,并且因为禁药的缘故,还对他们所有人进行了搜身,玉龟巴掌大的东西,不可能被当做随身的玉佩,一定会引起怀疑,记录下来。”
老和尚听到这话,一下傻眼了,“什么,你们对所有人进行了搜身?我不信,肯定是你们当时遗漏了。”
“嘁,我阿姐说不是,就不是。”
庄晓蝶很不以为然的说道。
蒋纹鸢当时因为受伤,没参与后续,不过,今天她来瓶山之前,特意去找王进,就是为了弄清各种细节,而王进所陈述的细节中,就包含了她刚才所说的事情。
蒋纹鸢相信王进,还是老句话,老王虽然人是老痞子一个,但办案,绝对够细心。
不是僧人,不是外人,难道玉龟自己长脚飞了?
蒋纹鸢一时间,也搞不清楚。
事到如今,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蒋纹鸢招呼庄晓蝶,“走吧,小蝶,对了,把那肥猫带上。”
白予喵呜一声,不用带,自己就跳到了庄晓蝶肩膀上。
“等等,蒋施主,不留下来用顿斋饭?”
老和尚叫住蒋纹鸢,说是请她吃斋饭,实际上,是想让蒋纹鸢出个主意,找回被盗走的玉龟。
蒋纹鸢一眼看穿老和尚的心思,“不必了,东西被偷这种事,报警找警务署。”
老和尚面色一沉,如今这情况,他躲都来不及,哪还敢再去找警务署,那群不要脸的人,恨不得说他这间瓶山寺,都是赃物。
没再理会老和尚,蒋纹鸢和庄晓蝶径直走出了瓶山寺。
庄晓蝶心里盘算,这一趟,算是有重大收获,可惜,完全不知道玉龟落在了什么人手上,“那个拿了玉龟的人,现在四处害人,我们却完全没有线索,阿姐,我们现在去给宋巡检汇报?”
蒋纹鸢反问,“汇报什么?你能证明,丢失的玉龟,就是让人染病的元凶?”
庄晓蝶一听,不禁丧气。
没错,怀疑是怀疑,可这依然不能当做证据。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庄晓蝶问道。
“去碧桃女观。”蒋纹鸢答。
“碧桃女观,去现场找线索?”庄晓蝶又问。
“真有线索,早发现了,我们是去找杨夫人。”
蒋纹鸢说道,到了这一步,她也只能去找杨夫人试一试了。
“阿姐,你怎么知道杨夫人在碧桃女观?”
庄晓蝶好奇问道。
“昨天晚上吃饭时,杨续生那小鬼头不是说过,他二哥呆着女儿去游玩了吗,他当时那语气,很明显,他二哥没有带着他嫂子一起,这位杨夫人,年轻时只是一个卖米茶的孤女,没有娘家,现在丈夫把女儿带走了,她能在什么地方?”
蒋纹鸢简单分析道。
庄晓蝶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白予也晃了晃尾巴,这一点,连他也没注意到,蒋纹鸢这女人,真有点东西。
就在蒋纹鸢一行两人带着白予,一天前往位于山腰的碧桃女观时,同一时间,张云苓也刚刚吃过了午饭。
早上,所有的病人已经被带走,送入隔离村。
现在,沐川医馆的内堂,空空荡荡,只剩下张云苓一人,拿着病人的记录,来回踱步,她仍在思考,这些病人,为什么会在几乎同时患上同一种病,而这种病,又并非传染病。
突然,张云苓仿佛想到了什么,“辛夷,今天医馆关门,你去叫福伯,张嫂,还有其他学徒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