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郑佳一从相府回来，就跟谢誉说：“子恒，你听说蔡邕将要外放，出任巴郡太守了吗？”

“我今儿先去的相府，然后才回司农寺当值，倒也有耳闻。”

看到谢誉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郑佳都有些着急：“巴郡远在益州，蔡邕这一上任，你不就见不到蔡琰小姐姐了吗？”

段小娟好奇问道：“蔡琰是谁？他女朋友吗？”

“不过是红颜知己罢了。”谢誉轻描淡写地道。

得知蔡琰就是千古闻名的才女蔡文姬，段小娟更是发出了工科女生看到自己班男生谈恋爱时，独有的吾家有儿初长成，总算会拱白菜了般的感慨：“狗子，你可真长出息了。”

“这不对啊，我记得在《火凤燎原里边，蔡邕后来是被王允害死了，虽然那漫画比较夸张，但大体还是按照史实来的，他要真去了益州不就没后边的事了？”见谢誉不置可否，郑佳又进一步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蔡邕最后应该是没去成，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的？”

“我所知道的，是他确实没有去巴郡。但现在他究竟去没去成，我就真不知道了。”谢誉一副这还真是薛定谔事件的神情。

“你是不是想说，因为我们的穿越，有可能会改变原本事物发展的轨迹？”史历一语道破谢誉心中所想。

谢誉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发出了一记灵魂拷问：“你们真觉得，这里还是我们原来的世界？”

此话一出，引发了在场人的深思。“什么叫做不是我们原来的世界？”段小娟下意识问道。

谢誉随即说出自己思考了很久的事：“我只是觉得，人能穿越回到古代，是个谬论。我认为，人是不能回到自己世界所在时间线的某个历史时间点上的。”

沈桐最是机灵：“那你意思是，我们现在，不过是在一个和原来世界比较相像的平行世界里边？”

这时苏晓轩缓缓开口了：“以前我也不信穿越说的，当看到现在的一切之后，不由得我不信了。只是，你为什么就那么肯定我们不是回到过去了呢？这眼前发生的事，跟我们所知道的历史也相差无几啊。”

“在很小的时候，我就有思考过穿越的事。我曾经假想过一个穿越问题，可是一直都没能找到合理答案，在那个问题得不到的解答之前，我是不会相信人是能回到过去的时间的。”谢誉道。

“什么问题？”

谢誉接着说道：“那就是假设有个炮台，在九点正发射出了一颗炮弹，然后在炮弹发射的过程中，让炮弹穿越，让这颗炮弹在九点之前，比如在点五十分时，摧毁了发射它的炮台。你说，这事可能发生吗？它能够发生吗？”

如果真能从现在穿越回到自身所在时间线上的历史时间点，那当炮弹穿越回去摧毁炮台时，未来就不会有这颗炮弹存在了，但既然未来都不会有这颗炮弹，而炮台又是真真切切被摧毁了，那摧毁炮台的那颗炮弹又该从哪里来？

“类似的问题，我也想过，好比人能穿越回去杀掉自己的祖宗吗？”郑佳附应道。

段小娟心有不死，便道：“那要是穿越回去之后，不得改变历史呢？”

“怎么保证不改变历史呢？谁来保证？想必大家都应该有听说过蝴蝶效应吧，我觉得只要是穿越回去了，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你的存在本身对历史就是一种影响，你多呼吸一口空气，这里的人就少了一口空气。”谢誉回道。

“那要是穿越回去是能改变历史的，只不过未来的世界会被摧毁呢？”随即杜瑞生又自己回答了起来：“哦，这样不行。还是炮弹和炮台的问题，如果未来被改变了，就没有炮弹了，没有炮弹，炮台就不会被改变，要是炮台不改变，那未来也没有需要被改变的理由，难搞喔。”

“如果因穿越而发生这种矛盾事件的话，则炮台和炮弹会同时消失，自此至终不存在呢？”段小娟又问道。

“那我问你，宇宙的总质量会凭空减少吗？哪怕是一个原子，也是构成整个宇宙的一部分。这样的想法，还不是把人凌驾于宇宙之上。对于宇宙来说，别说是人类，哪怕是地球也是微乎其微。只因人类这么微不足道的东西，其内部出现了不能自洽的逻辑矛盾，浩浩宇宙就得因人类减重或重构吗？而且红尘滚滚，众生芸芸，这种事得谁来做呢？上帝吗？”谢誉道。

“容我先想想，我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说罢，段小娟就真的自个走到角落里待着去了。

“那要是说，历史是一个闭环呢？而我们现在所做的穿越，是闭环必须的。哦，这样也不行，还是没能解释炮弹和炮台的问题。”杜瑞生又再自问自答起来。

史历忍不住说道：“自宇宙大爆发开始，便启动了我们熟知的时间线，时间是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它绝不应该是一个闭环。”

“所以你就觉得我们只能是去了另一个平行宇宙？”沈桐问谢誉道。

谢誉道：“我只是排除了不可能的选项，而去探索其它可能的选项罢了。即便是平行宇宙，我也不认为我们是回去了这个平行宇宙的过去，而是来到了它的现在。只不过这个宇宙的时间线比我们原来宇宙晚了两千年，而区区两千年的误差，对于已经发展了140亿年的宇宙来说，简直微乎其微。”

“有意思。”史历对着谢誉说道：“你这个人是真的很有意思。”

“那我们要真是去了另一个平行宇宙，那我们原来宇宙的总质量不就减少了吗？你刚又说宇宙的质量不能凭空减少。”苏晓轩不解道。

“纠正一下。”郑佳替谢誉回道：“子恒刚才所说的话，准确来说应该是针对同一条时间线而言的，在无外力作用的情况下，当前时间线上某个时间点的宇宙质量，确实是不能凭空增减。而当两条时间线上的东西发生转移时，就不能算是质量凭空增减了，因为这质量增减的发生，是能找到源头的。而如果只是在同一条时间线上来回倒腾，这样就不合理了，好比穿越回到了过去，就凭空增加了过去的质量了。”

沈桐又进一步说道：“即便穿越回到过去时发生了质量互换，但这个过程肯定是需要消耗能量的，如果质量互换后两个时间点的总质量都没有改变，那又会违背了质能守恒定律，要是都相应减少了一点质量，作为质量互换的代价，又使得宇宙的总质量凭空消失了。”

“你们男生还真是天生的爱跟女生讲道理呢。”苏晓轩说完话后，便拉着戴玲去到了段小娟身旁。道理苏晓轩都懂，但她就是受不了这群男生，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显得她像个白痴一样。

陈展倒没在意苏晓轩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他接着话题说道：“这么说，我们现在的穿越，实际上只是一场星际穿越？那霍金的时空穿越论又怎么说？”

“霍金从未说可以穿越回到过去，《时间简史所说的时空穿越，指的是从现在穿越到未来。”谢誉正色道。

“如果是进行未来穿越的话，确实是不会存在因果悖论。”杜瑞生总算是找到找到可以逻辑自洽的点说话了。

“也不仅是因为因果问题。”谢誉接着道：“我们都知道自身的动能越大，时间越慢。所谓的穿越未来，不过是想办法增加你的动能，去拖慢你自身的时间罢了。而时间的主流，依然是沿着原有的流速流动。”

“动能与质量和速度相关，但除非是在黑洞附近，否则人的质量相对来说太渺小了。唯一可行的穿越未来的方式，只能是进行超高速旅行。这就好比，你以光速旅行一年，但其他人的时间可能已经过了几十年了。”沈桐补充道。

虽然谢誉自认逻辑满分，但真相究竟如何，就难以知晓了。要不着手改变一件历史大事看看？谢誉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