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六章 烟笼长安(1 / 1)言星羽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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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谢誉在长安也待有一年半的时间,有了不少亲朋好友。在去弘农之前,谢誉也需要与他们一一告别,其中最受谢誉重视的,自然就是他岳父一家。

这天,谢誉就亲自携同蔡琰回娘家,向蔡邕他们辞行。

谢誉得了个空,趁着就他和蔡邕两人在的时候,对蔡邕说道:“阿爹,如今朝局动荡,长此以往,长安必会大乱。等我们在弘农那边安顿下来后,您也要找机会带家人过来与我们相会。”

虽然谢誉省下了‘董太师倒行逆施,势不久矣’一话没说,但蔡邕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便说道:“誉儿,你能如此知进退,实属难得。可正是朝局不安,社稷将倾,为父更不能离开长安。”

“这是为何?”谢誉道。

“如今陛下年幼,为父虽人微言轻,多少也能规劝太师的行为举止则个。”蔡邕道。

谢誉叹息道:“阿爹,请恕我直言,太师生性如此,您老的金玉良言于他而言,又能有多少约束呢?”

蔡邕也长叹一声,说道:“为父今年五十有九,这也是为父能为社稷所尽的一份绵力了。”蔡邕这时又握起了谢誉的手,对他说道:“誉儿,我蔡家子孙远不及你,倘若为父有所不测,蔡家可就要依仗你了。”

一直以来,蔡邕之于谢誉而言,有如慈父一般。如今他又受蔡邕信任,付以重托,于是,他当即拜道:“阿爹放心,有谢誉在,绝不会让蔡家受一日困苦。”

谢誉这次出任弘农太守,除了他原先统辖的张辽、郝萌所将之兵外,董卓还将行威校尉王方及其手下一千多人,归为谢誉节制。谢誉他自己既然有了新官职,他也表张辽为骑都尉,以郝萌为别部司马。

而为了不让董卓起疑心,谢誉也并未大肆出售名下物业,仅将府中细软进行打包。

就谢誉在以为万事妥当,一切进展顺利,就差不日离开长安时,却秘密收到了贾诩要求与他私下会面的邀请。

贾诩私下里素来少与同僚往来,他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要求与谢誉见面?这让谢誉不禁担忧,他担任弘农太守的事,不会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会面地点就在贾诩府中的一处阁楼上,看来贾诩打算和谢誉说的话,只能他俩知道。

见眼下也没有旁人在,谢誉问贾诩道:“文和兄让在下来府上作客,是有要事相倾?”

贾诩反问道:“子恒,你费尽心思谋求弘农太守一职,意欲何为啊?”

谢誉故作惊讶,说道:“文和兄,这是李文优与太师所想的折中之法,这怎么能说的我谋来的呢?我原先也没考虑过要担任弘农太守。”

贾诩逼问道:“你与李文优自为一党,过往甚密,他所说的话,不也是你的意思吗?”

“京官当腻了,想要外放到地方调剂调剂的事,素来有之,文和兄何以大惊小怪呢?”谢誉故作镇定地道:“身在朝中也好,州郡也罢,不一样是为朝廷效力吗?”

贾诩一脸严肃地说道:“谢子恒,你好大的胆子。你谋任弘农太守,就是为了背离太师。此事你瞒得了太师,可瞒不了我。”

谢誉心道:看来还是被他看穿了。

当下谢誉也不慌张,说道:“既然文和兄用了‘背离’一词,想必也料到太师气数将尽了吧?”

贾诩这才叹息道:“自古以来,如此多行不义、倒行逆施而不见败亡者,吾未曾闻也。”

“文和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应该也能明白,我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谢誉道。

贾诩笑了笑,说道:“你如今倒是不用立于危墙之下了,可我这危墙又该怎么办呢?不知你可有见教?”

谢誉也笑了,说道:“文和兄足智多谋,若想要离开长安,有的是办法,又何须听我的拙见呢?”

“哈哈。”贾诩笑道:“子恒,还记得当初你初见太师之时,你曾断言太师是匡扶天下之人?”

“以文和兄的智慧,又怎会看不出那些不过是为了谋出身,而胡扯乱诌的奉承之言。”谢誉回道。

“你倒是实诚。”贾诩道。

谢誉趁机说道:“长安将乱,若文和兄肯放任我就此离去,我可以承诺,他日若长安有变,在我治下,永远有文和兄一席安稳之地。”

其实从贾诩没向董卓报告此事,反而找谢誉过来谈话就可以看出,他本也无意向董卓揭发谢誉。贾诩也知大厦将倾,干脆就卖谢誉这个顺水人情。谢誉总算是有惊无险。

离开长安当天,谢誉让陈展带领一部分府兵保护随从人员,剩余的府兵则交予曹性,让他们负责搬运财物。待诸将的家眷也加入了谢誉一行的车队后,车队自北阙甲第出发,过城北出城东的宣平门,而张辽诸将及军队已在宣平门外等候。

谢誉一出宣平门,就发现从郿城赶回来的董白已在城门下等候,他和蔡琰免不了要与董白道别一番。为了不耽误赶路,谢誉让张辽统率大部队先行东去,只留下成廉带着小部分军队等候谢誉他们。

沈桐回头看着身后的长安城,想着这次离开不知要等何时才能回来,便对在他旁边的郑佳说道:“唉,这次一走,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杜姑娘了。”

郑佳问道:“你前不久不还去找过她吗?”

“自从有一次和她搭讪过后,我后来去王府外等了好多次,都没能再见到过她。”想到这里,沈桐的心情就更加沉重了。

“不错嘛,起码也有跟她说上话,算是搭讪之交了。”郑佳安慰沈桐道。

“看来我和杜姑娘也是有缘无分了。”沈桐又委屈巴巴地对郑佳说道:“你知道吗,我后来还打听到,原来是王允老贼棒打鸳鸯,把她送给了别人,我才再也见不到她的。”

“你和她怎么就算是鸳鸯了呢。”郑佳哭笑不得,随后又感慨道:“在这个世间,弱者往往身不由己,所以将女人当货物一事司空见惯。”

“所以啊,当你无力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时,你就会怨自己为什么不是上位者。”沈桐又说:“现在我也能稍稍明白,为什么阿誉会那么渴望往上爬,不是就为了不让自己有遗憾吗?”

听到这里,郑佳不再回话了,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苏晓轩所乘坐的马车。

而在另一边,谢誉如同一个老父亲一般,在一旁宠溺地看着董白与她的昭姬姐姐互相道别。只见蔡琰看到舍不得与他们分别的董白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她便赶紧将董白抱入怀里安抚。

待蔡琰与董白依依惜别后,她若有深意地看了一下谢誉,然后就独自回到了马车上,留下谢誉与董白相对。

这时,谢誉看到泪水尚未擦干净的董白正嘟着小嘴看着他,暗自好笑,便故意问她道:“怎么啦?谁惹你不高兴了?”

谁料董白听了索性就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谢誉走近董白身边,弯腰侧头望着她的正脸,说道:“谁敢惹我们董大小姐生气啊?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谢誉见董白忙不迭擦干所有的泪水并重新用正眼看着他,他也就挺腰低头与她对视。他看着眼前这个眨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的可爱少女,直觉药栏花榭生妙龄。

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过了好一会,随后董白作出了一个出乎谢誉意料的动作,她竟将额头抵在了谢誉胸前。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两人现在既有婚约,因此董白这样做虽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只听董白用仅她和谢誉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大坏蛋,来年等我及笄了,你一定要回来娶我。”

董白这一句话,让谢誉很是动容。想到两人以后可能再也见不着了,他缓缓举起了一只手,想要抚摸一下董白脑后的头发。可眼看就快要触摸到她的时候,这手就像突然有了千钧之重,再也不能前移半分。

谢誉只得将手重新垂下,然后艰难地开口说道:“嗯,我答应你。”

董白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她抬起头看着谢誉道:“拉勾?!”

“嗯,拉勾。”

待谢誉翻身上马后,他看到董白刚用来和他拉勾立约的手还在胸前举着,本还想对她说点话,但他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就在董白的注视下催动马匹,带着其他人一起去追赶先行部队。

待走到董白已经约莫看不到的地方后,谢誉又弃了马匹,换乘了蔡琰所在的马车。当他一进马车车厢时,他黑着的脸着实让蔡琰和车内的两个婢女吓了一跳,她们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只见谢誉一言不发地来到蔡琰旁边,然后跪坐在她脚边,并把头伏在她坐着的两腿之上。

谢誉莫名其妙的动作虽让蔡琰愣了一下,可当她感觉到这时的谢誉分明是在哽咽的时候,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然后用两只手揽着谢誉的头,温柔地抚摸着他。

董白就在原地看着谢誉一行渐渐远去,直到快要看不到他们的时候,她又急忙忙地跑上城楼登高眺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见远方就剩下马匹和车辆扬起的尘土了,董白身边的仆人不住地劝她回去。可不解最是人间留不住的她,还执意依依不舍地看着远方的三千红尘烟土,久久不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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