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冯轻狠狠收拾了一顿,想来方大姑再撺掇,进宝跟发财也不敢再踏入方家了。
方老头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后,院子里就剩下方蒋氏跟两个儿子,及三个儿媳,方铮给方蒋氏手腕上了药,再三叮嘱不要沾水,这才带着冯轻回了西屋。
“你今日不该动手。”回到屋里,方铮定定看着冯轻,随后开口。
猛地抬头,冯轻觉得心头冷了一下,她鼻头微酸,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冯轻觉得自己满心的暖意被浇了个透心凉,她问:“为何不该动手?”
她为了谁?
哪里想到一句话就让冯轻哭了,方铮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他慌张地上前,想抓住冯轻的手,又觉得不对,手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垂着,语气软了下来,“你别哭,我不是斥责你,我知道你都是为了家里人。”
“难道我该任由那孩子咬娘,推二嫂吗?”冯轻转开身子,不愿再看方铮,她吸了吸鼻子,“那以后我不会再多事。”
好心被人拒绝的感觉,让冯轻从身体到灵魂都瑟瑟发抖。
“你误会了。”捏住拳头,很快又松开,方铮隔着衣袖,按住冯轻的肩头,将人转了过来,他认真地看向冯轻,漆黑的眸子头一次没带上温和的伪装。
被这么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冯轻本能的嗦瑟一下,她抖了下肩膀,想避开方铮的盯视。
那只手却钳子似的,让冯轻动不了分毫。
“你听我说。”方铮叹道:“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而你选择了最伤己的一种。”
“我没受伤。”冯轻辩解。
听到冯轻认真的回答,方铮心绪整个松下来,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这个看似文雅清润的人,笑出来的声音却意外的却低沉好听。
这就是传说中的能让耳朵怀孕的声音?
冯轻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她没发现自己的耳朵以可见的速度在变红。
“且不说进宝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的孩子,你可知你今日的所为会很快传遍全村?”方铮扫到冯轻泛红的耳际,眸子闪了闪。
“我不在乎名声。”冯轻赌气地回道。
前世她的确不在乎名声,可在这闭塞的小村子里,女子的名声会决定她的生存状态,甚至是生命,她还不想死,也就不得不在乎。
“我在乎。”
似乎觉得这话太暧昧,方铮清了清嗓子,松开钳着冯轻肩头的手,他后退一步,觉得呼吸顺畅了些,这才又说:“你还小,若是名声有污,以后将寸步难行,在村里,周围人也许只是背地里编排几句,若是到了外头,人心难辨,别人会拿住你这点大做文章,轻则破财,重则甚至会丧命。”
在方铮看来,冯轻一直呆在冯家后院,见的最多的也只是潘氏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跟外头的人相比,潘氏那点手段又算什么?
头一回,方铮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来,他或许可以将冯轻留在冯家。
若自己不在了,起码娘跟两个嫂子还能照顾她一二。
随即又暗暗摇头,他不该决定冯轻的人生。
方铮不知道的是,一旦这个念头出现,就不再轻易的消失。
“你的意思是,你怕我因为进宝坏了名声?”冯轻回味过来,她眼睛一亮,抓住方铮的袖子,急忙问。
“嗯。”方铮眼波闪烁着笑意,他点头,“还有,你手嫩,打他会伤手,不值得,我有别的办法让他回去,也不会伤及你分毫。”
“那,那是我冲动了。”
“没事,下回若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别往前冲,我会有办法的。”往前冲就容易伤了自己。
“嗯。”冯轻彻底放下心来,她笑眯眯地开口:“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过——”
“按你说的,这两个孩子还可能再来?”
“嗯。”方铮点头,神色平静地望着门口,不让冯轻看到他眼中的暴虐,“大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那怎么办?”冯轻又扯了扯方铮的袖子,“你这身体不能劳累,哪能带三个孩子,还有娘那边,她肯定不愿再看到大姑跟两个孩子的。”
“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说到这里,方铮复又低头看向冯轻,笑道:“今日谢谢你。”
“谢我什么。”冯轻皱着鼻子,“我都打乱你的计划了。”
“你很善良。”
冯轻脸就有点红了。
“哪,哪有?”她上辈子都没扶过老奶奶过马路,也没捡过钱交给警察叔叔,称不上善良。
“你这算不算打一个巴掌一个甜枣?”一会儿怪一会儿夸,冯轻顾不得害羞,她突然抬头,半眯着眼问。
“咳咳,咳咳,不算。”被冯轻这一惊一乍的模样逗得再次笑起来,方铮拳头抵在嘴边,没忍住,轻咳了两声,“我一直在夸你,你很好,真的。”
冯轻耳朵再次滚烫,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该说啥。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两个都没尝过情为何滋味的人各自别开脸,方铮随便拿了一本书,又指着一旁的宣纸,“要不,你练字?”
“好,好的吧。”
正尴尬的两人没注意到门口的方蒋氏来了又走。
方才她瞅着三郎脸色不太好,生怕三郎怪他媳妇粗鲁,没想到三郎还就喜欢三媳妇这样的。
方蒋氏松口气,随即又朝小溪村缩在的方向唾了一口,暗道,如果三郎说的是真的,方大姑还敢来,她非得拿刀剁了她!
毁了她一辈子不算,还想毁她儿子儿媳,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