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写完了。”
累得昏头昏脑、在电脑面前连续打了七个小时字的舒微只觉得自己连一丝的力气也抽不出来了。
她中饭没吃,晚饭也没吃,此刻靠在椅背上只想快点叫个快餐填填饿得咕咕叫得慌的肚子,然后赶紧洗个澡换件睡衣睡觉。
舒微是一个写网文的,不过,她不写什么玄幻、言情、古代,而是写武侠,金庸古龙黄易就是她最崇拜的老师。
舒微揉了揉酸软的肩膀,苦笑了一下,想着中午接的那一通电话,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在电脑面前坐了这一天。
她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然后出去客厅找了手机,在微信上随便点了个快餐。
打完电话,她环顾四周,很是小资的情调,这间房子是她的一个富家朋友借给她住的,这一住就住了半年。
说起来她跟这个富家朋友的相识,算是因祸得福吧。
一年前她刚到这个城市来工作,但工作并不顺利,工作的氛围、同事之间的竞争,与她自己某些原因,都令她不太习惯于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
所以她辞职了买了一台台式电脑回家便闯进了网文的世界来谋生。一是固然她有梦想,二是因为这样很清静,她素来喜欢一个人呆着。
但梦想想得过于简单美好,她于写网文上就是个菜鸟,一开始并不容易,又时常构思堵塞,想撞墙躲被窝种种逃避抓狂的行为,她都有过。
可想而知,她本就只领了几个月的工资,既要交房租又要吃饭,稿费又没多少时,她的银行卡上也曾捉襟见肘地只剩过几百块。
某个夜里,她实在内心烦闷,于是披了外套想出去走走散心,却被人撞了。
撞她的人正是如今借她房子住的富家女傅情,而她这一撞,不仅撞得住了一个月的医院,连生活经济来源也中断了。
她这样的穷人,只有一台台式电脑,躺在医院里养伤,面对着已经可以料想得到的下个月无房可住的日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所幸那傅情是个富家女,人还挺有责任感,知道自己撞了人,也没有逃之夭夭,送她到了医院,联系了医生给她做手术,还给她请了个护工在身旁照料。
虽说她没有天天都来,也没有跟她诚恳地道歉,说她喝了酒还驾车什么什么的,但舒微瞧了瞧她那一身一看就知道价值不扉的着装,脸上精致的妆容,以及她脸上略略有点桀骜不训的神色,想让这样一个傲娇的富家女向她这样一个寒酸的人道歉,似乎有些难,也就没说话。
那傅情对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始终都是一副挑剔的神色,似乎觉得一个女孩子活得这般窘迫寒酸很是拉低了身为女子本应有的精致。
再加上她满以为这样一个穷鬼被她撞到了,肯定会狮子大开口地漫天要价,谁料到她醒来后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长长地叹了一气。
起初的时候,傅情就只露了一面,便指了个护工来照料她,舒微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也不着急。
因为她觉得对方既然能给她请护工,还让她住进这样豪华的医院——说真的,舒微都不大相信居然有医院这般的洁净舒适。
在这里养伤简直比她所租的房子更舒适得多,除了受伤的腿与手的痛感外,她倒是愿意住在这儿,至少不用烦心房租的事情,但最好能帮她把电脑搬过来。
离出院还有几天的日子,舒微已经被房东催了几通的电话了,她的房租虽然不多,可是她写网文不过几月,一旦中断便等于没了经济收入,顿时连头都大了。
傅情就正好是在那时候过来的,很直白,很直爽地说:“开个价吧。”
舒微抬眼看她。
傅情说:“我虽然不缺钱,但也不愿意被人碰瓷,”她顿了顿,视线从她修得美美的指甲盖挪到她的脸上:“我撞伤了你的腿还有手,我给你送到这座城市里医术最好、环境也最舒适的医院,每日的花销也不少,护工也给你请了,可谓是没得挑了。所以最后这一项赔偿,你出个价,价格合理,我就把钱给你转过去,这样也就两清了。”
她那时说话,脸微微扬着,涂着大红唇,耳环是垂挂下来的一丝丝,波浪卷的性感长发又黑又亮地拨到一边肩上,真真是比电视上的女明星还要漂亮几分,唯一叫人诟病的是一副没什么耐性的样子。
舒微倒是很好奇,这样看起来很没耐性的一个人,居然会这么有耐性,也这么有责任心地出现在这里
——她说得不错,就冲她这医院的环境与服务,这一天的开销说不定比她写一个月网文的钱还多,更何况还有护工呢。
而且她的腿呀手呀,其实也算不得太严重,只是伤筯动骨一百天,这一个月内她的腿确实也走不了路。
舒微叹了口气,她倒是宁愿这位富家女随便自己开个价,打到她的银行卡上来,这样她就可以马上交房租了。
但对方要她自己开价,一是她不知道开什么价才算是合理,她能蹦能跳,手呀脚呀都恢复得非常好,人的脸色精气神也看着比以前好多了,护工阿姨的汤水不是白喝的,因着这一着,她也不好开什么价;
这二吧,那是因为还有其他的诸多原因。
“我……”
舒微的话才开口了一个字,便被一个听着就已经让她深感疲惫的电话中断了,她只得先接了电话。
房东毫不客气的话从手机的另一端传来,原因无它,她欠了她两个月的房租。
舒微一声也不吭地听她指骂完了,这才回了一句:“行了,我出院就搬出去。”便挂了电话。
转眼去看傅情:“你也听见了,因为没钱交房租,所以我出院后就等着住大街了,钱不钱的我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合理,要不你说个数,我人好好的,也不多要你钱。”
傅情向她看了过来,神情仍是那副三分冷艳三分傲娇四分爱理不理的样子。
舒微说:“我真的是个穷鬼,你问问这个护工阿姨,我住院的这一月,有人来探望过我没有?实话告诉你吧,我呢,没工作,一个月的进项可能连你一个包的几分之一都没有,所以你若是看得我可怜呢,你赔多一点我没意见,你若是觉得凭什么可怜我呢,那你随随便便地给我打个两个月的误工费过来,我也没意见。”
傅情挑了挑眉:“为什么是两个月?”
“住院是一个月,但我受的伤痛也总不能白受吧?”
舒微心想,她若是重新找房子,那还要付押金,自然是最少也要两个月的误工费了,只是不知在这位富家女的心里,一个月的误工费会是多少?
傅情若有所思地瞧了她几眼,又瞧了瞧她放在一边洗得泛白的帆布背包,似乎觉得她真的是穷得让人很是无语了,没说一句话,转身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第二天,她的手机上就有汇款进来的消息,不多,恰好是普通白领的两个月工资,舒微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这两个月工资其实比她写网文的工资多得多,她不过是一个菜鸟,哪里一下子就达到跟正职一样的工资呢。
而更让她意外的是,护工阿姨还给了她一把钥匙,说是傅小姐让她转交给她的。
“傅小姐说,她的房子多得是,舒小姐毕竟才出院,恐怕一时之间还找不到房子,就先住着,什么时候找到房子了再搬。”
舒微对此欣喜异常。要知道,房租就是扼着她一口气的大开销,若是有免费的房子住,那自然是求之不得,毕竟写网文是细水流长的事情,她也没有那个一文成神的本事,那傅情既然可怜她这个穷鬼,她也不必去矫情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