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闹铃在枕边轻轻响起,舒微睁开眼,伸手在手机上按了一下停止,现在是早上六点,她出了一会儿神,她平常并不这样早起床,只是,想起客厅里还有一个傅誉在,自然是不能像以往那样晚了。她慢慢坐了起来,然后穿鞋出去轻轻打开门。
客厅里傅誉仍是沉睡着,他微微侧着身体,身上的被子稍稍有些乱,但没有被踢下来,这一晚上好像没什么动静,证明他应该也睡得很好。
舒微看了看,方才转身回房间,进了洗漱间刷牙洗脸,然后拿了套浅灰毛衣与黑运动裤去换,对着镜子将头发扎成丸子头,舒微便转身走了出来,然后走进厨房,怕吵到他,她还轻轻地把厨房的门关好了。
接下来是做早餐,打开冰厢,舒微有些犯愁,她平时的早餐很简单,粥、面、煎饼或是牛奶面包都可以,她也不挑食,可傅誉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她是当真不清楚。
在冰厢里的食材挑来挑去,这些食材都是昨天她和秦振祖去超市新购回来的,所以种类倒是繁多齐全,手顿在南瓜上她想她倒是可以做一些芝麻南瓜饼,味道很香,这个他应该不会不吃吧?把南瓜拿了出来放在一边,她的目光又停在一盒肉上,想着他是醉酒,煲点肉丝粥也总不会有错吧?因此把肉也拿了出来和南瓜都放在大理石柜台上。
还要做点什么呢,舒微又拿出了四个鸡蛋,想着水煮蛋或是煎荷包蛋都可以,她将目光在食材上梭巡着,心想做得多了两个人吃不完,但做多一些花样总能给他有得选择,她还有一些吐司面包,这也可以搭配一些做成其他口味。
她想着手便顿在某一处,不由又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在梦里叫她的名字。心想他一会儿若是醒了,会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或许不会记得吧,但他醒来看见在她这儿,她该怎么回答?
先不管了,舒微叹了口气,将冰厢门关上,然后洗米放在沙锅里,慢慢熬着,再接着要把南瓜去皮放上锅里蒸软,她这样一样样忙碌着,时间也一点点过去,转眼也都八点多了。
傅誉头还是有些疼,他缓缓睁开眼,看见的是天花板还有吊灯。
这是哪儿?他皱着眉头,转头打量了一下环境,这是舒微这里?他的眉头更皱了,打量了一下自己,他身上盖着棉被,这是谁给他盖的?是舒微吗?他是睡在舒微客厅的沙发上?
他缓缓坐了起来,想了一会儿,方才有些零星的记忆,他他昨晚是在舒微这儿睡的觉?他的眉头紧蹙着,他只有些依稀记得他叫了代驾,然后好像是老吴扶着他上来的,至于后面怎么会到了舒微这儿,他是当真一点也不知道。
他低着头看了看自己,心里不由有些紧张,他昨晚没干什么撒酒疯的事情吧?心里一沉,他见过不少喝醉酒的人撒酒疯的那种丑态百出的状态,心想他没干什么吧?
这一刻他心里真是既后悔又懊恼,心想酒真是能坏事,又想起昨晚上傅情说的舒微不喜欢人喝酒的事情,不由更是忐忑不安,一时坐在那儿心里七上八下的,从来没这么紧张不安过。
厨房里传来了一点动静,他抬头望去,有些紧张地盯着那扇关着的门,但舒微并没有走出来,他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起来穿了鞋,然后往厨房走去。
将门缓缓打开,傅誉放慢了脚步走进去,只见舒微正在盛粥到碗里,早上的阳光照进了一缕在厨房,也洒了一点光亮在她的身上,使她原本就宁静柔顺的气质更加显得柔和了。
听见动静,她也转过头来,然后两人对看了半晌。
“你醒了,”舒微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又觉得有些窘,只好转过头去盛粥:“你过去洗个脸再过来吃早餐吧。”
傅誉没有说话,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我昨晚,有点喝多了,没干什么,没说什么吧?”其实他隐隐觉得他大概也干了些什么,不然老吴怎么会把他送到这儿来,所以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忐忑。
舒微低着头,有些不自在地说:“没干什么呀,只是打不开你家的门,吴叔就让我帮忙照看你一下。”
傅誉一怔,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他走过去,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又说:“那我昨晚有说什么吗?”
舒微盛粥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就在她的旁边,她也不敢抬头看,只好仍是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没有,吴叔送你进来,你就睡了,没有说什么。”
傅誉看着她低垂的脸,总觉得他应该是说了些什么,不然她怎么不敢抬头看他?但这话再问恐怕她也不会如实回答。
自从那天她从他家出去后,两人也已经十多天没有见过面说过话了,他虽然有话想跟她说,但又猜不准她的心意,她的态度又这么不冷不淡的,想着她这些天跟秦振祖应该是常常见面相处,他的话到了嘴边想问却又不敢再问。
舒微见他没说话,又一副欲说不说的样子,想起他昨晚的梦话,又想到他这样喝酒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只好抬头劝道:“你以后还是别这样喝酒了,既耽误事情,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好,傅爷爷要是知道会很担心的。”
傅誉只是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她的眼睛,“舒微,我”
舒微微微低了头,有些紧张。
他的话便没有再说下去,他微微垂着头,视线只盯着她毛衣的一角。
舒微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但她脸皮薄,也不好去解释,只好说道:“你过去洗脸吧,我把早餐都做好了,你吃完再上班。”她说这话时仍是低着头,只是神色有些奇怪。
傅誉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他想,他是应该洗个澡让自己清醒清醒。
傅誉根本没看现在的钟点,他也不在乎现在是不是已经超过了上班的时间,只是心里郁郁,真想找秦振祖出来打一架,至于舒微,他叹了口气,打开门,然后他顿了顿,将门关上了。
让水流冲着自己还有些发昏涨疼的脑袋,傅誉觉得自己一定是要疯了,他不想为难舒微,但此刻他真想将她摇醒,她到底在想什么,秦振祖她到底喜欢他哪一点?他满脑子都是她,这些天他的心里没有哪一刻是放下过她的,尽管他一直在跟自己说,他应该尊重舒微的选择,但要做到这样视她如普通朋友又谈何容易?
舒微从厨房走出来,看着关着的门,她有些犹豫。
已经十五分钟了,他仍是没有过来,她该不该去叫他?看着沙发上有些乱的被子,她微微出了会儿神。
想起第一次见他,她就住在他的房子里,他很讶异,但随即又很冷静,面对她这样一个陌生人,他并没有任何的不礼貌之处,反而对她一直都很照顾。她搬到这儿,跟他成为邻居,可以说是很尴尬的事情,但他并没有在意,反而跟他解释了一通。下雨天,他在雨中撑着伞向她走来,那天,他们在厨房里一起为傅爷爷做饭,一点一滴,两人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是她这二十五年来跟异性接触最多也是走得最近的。而他也跟她一样。
想到这儿,舒微不由朝门的方向走去,她打开门,傅誉穿着西装就站在她的门前。
两人面对面站着,傅誉看着她,她也看着傅誉。
舒微的心跳得有些快,她到底脸皮薄,很快又低下了头来,刚才想说跟他说话的勇气又退去了,“我来叫你吃早餐,你的手机也落在这儿了。”她只能这样说道。
傅誉微微有些失望,点了点头,也说:“我知道,所以我过来拿。”
舒微转身走进去,跟他说:“我只是简单做了一些,你随便吃吃吧。”
傅誉跟在她身后,将门关上,他的话也咽了下去,也只是淡淡道:“谢谢,麻烦你了。”
粥很浓稠也很香,南瓜饼也很香,煎蛋与面包、牛奶都有,傅誉慢慢吃着粥,时不时地抬眼看着舒微,而舒微也吃得很慢,也时不时地抬眼看一下他,两人似乎都有话说,但又谁都没有说话。
舒微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觉得很难为情,想解释,想跟他说其实她跟他一样,但这种话她根本说不出口,粥也只好越吃越慢。
傅誉虽然吃着她做的早餐,但此时此刻,好像他也只是让她更加为难。他放下勺子,微笑着说:“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早餐,还有谢谢你昨晚对我的照顾。”他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舒微也放下勺子,然后抬头看着他,说:“你晚上要不要过来吃饭?”
傅誉停下动作,有些诧异地转头看着她。
舒微站了起来,虽然有些紧张,但邀请的话说了出来,后面的也就好说多了,“我一个人吃也是吃,你不如过来一起吃,我今天煮好饭菜,你下班后就过来吧。”
傅誉仍是看着她,甚至有些不解地微微蹙着眉。
舒微有些尴尬,又被他的目光看得紧张,只好说:“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我没说。”她转身想要快点走出去。
傅誉连忙喊道:“我晚上过来,”他顿了顿,“我过来吃,你要煮我的饭。”
舒微看着他,“你要有想吃的就打电话告诉我。”
医院里,秦旭阳想着昨天的事情,心里也是很不安。
那个叫舒微的,接近振祖是想干什么?他觉得头疼,其实想要知道舒韵生的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也很容易,验一验就可以了,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做得出来呢?他虽然觉得不太有可能,当年那个孩子看样子已经是保不住了,舒韵是怎么保住的他不知道,但假若这个孩子真是他的,那他验这件事情,岂不把舒微这个无辜的孩子又伤了一层?
关小群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他都站在窗边好一会儿了,而且这些天眉宇间也有些化不开的忧愁,她不由有些担心,说道:“你这是怎么啦,心里有烦恼怎么不说出来?一个人憋在心里多难受呀。”
秦旭阳听了,回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这两天累了。”
关小群笑了一下,“咱们都二十几年的夫妻了,你是累了还是有心事,我难道还看不出来?说吧,有什么事情,咱们两夫妻呀都一辈子了,还有不能说的不成?”
秦旭阳微怔,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然后他走过去,坐在他床边,握着她的手,神色微沉说:“有是有件事,但不知该不该跟你说。”
关小群只是笑着看他,秦旭阳也笑了一下,“是舒韵。”他苦笑道,关小群也怔了一下。
“她找你有什么事?”关小群并没有大惊小怪的,反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
有些人旦认定就是一辈子了,她关小群从见到他的那一天起,就已经确定自己了解他的为人、品性,所以哪怕当年有舒韵在那里使坏,她也仍然信他,至于那个她没能保住的孩子,她也只能说是她没有做母亲的福份了,她从来没有怪过旭阳。
秦旭阳感激而又充满爱意地看着她,无论他说什么,她的心永远都在他这里,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相守一辈子的原因,还有什么是不能对她说的呢?
他将舒韵这段时日给他发的信息,以及昨日在超市遇到振祖和那个叫舒微的女孩的事情,还有他自己所担忧的,都一一跟她说了。
关小群听了也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她挪动了一下位置,秦旭阳也给她调整了一下后背的枕头,关小群向他微微一笑,“这样吧,我一会儿给振祖打个电话,让他呀,把这个叫舒微的女孩子带过来我见见,见了之后,我们再看看如何。”
秦旭阳看着她:“她会肯来见你吗?”
关小群笑道:“你不是很奇怪她怎么会跟振祖一起吗?如果她真是接近振祖,那怎么会不愿意来见我呢?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跟她早也是见,晚也是见,怎么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