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又是丰收的季节,人显得也越发精神起来。今天苏苒头上梳了两个蝴蝶髻,一边簪了一朵粉色珠花,她也不会梳太复杂的发式,就将余下的头发编了个辫子搭在胸前,正巧今日身上也穿了件粉色镶边长裙,相得益彰。她将双手背于身后,跟在慕云笙身后,一走一跳,让人觉得,很是俏丽活泼。
慕云笙穿了件浅蓝色交领长衣,束一青色绣暗云纹腰带,脚穿石青色薄底靴,也显得颇为干净清爽。秋天早晨和晚上凉些,中午太阳好的时候却还是很暖和的,两人本来就是出来练功的,要不停活动,是以穿的衣服都不算太厚。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苏苒跟的一会紧一会慢,慕云笙也不回头,他耳力很好,苏苒跟的近些的时候,甚至能听见后面的人嘴里不时哼出的音调,听起来倒很是顺耳,就是有些不知所云。
转头向远处看时,能隐约的看到有一片柿子树,红红的柿子又圆又大,像是一个个红灯笼似的挂满了树梢。苏苒以前是很少吃柿子的,懒好的柿子虽然味甘,诱人,但它属寒性食物,成熟的时候天气也已转凉,苏苒自小身子偏寒,有一次她贪嘴偷偷地多吃了几个,拉了好几天的肚子,从此后便戒了柿子。
此时他们正路过一片稻谷地,初来时,离的也远些,苏苒还以为是麦子,直到有一次她一脚踩进了水田里,才发现那穗头上是没有芒针的,这里种的是稻谷。记得前两天路过这里时还是一片碧绿,这两日竟没有注意到已变成了金黄色。
从稀疏光秃的稻穗头到绿油油的一片,又到如今的一片金黄,稻谷走完了它的一季。一阵风吹过来,稻香混着泥土的芬芳袭来,耳边传来沙沙的响声,眼前稻浪涌动,颇为壮观。
苏苒抬眼向慕云笙看去,风不光吹起了稻浪,还吹起了前面少年人的衣摆。
苏苒觉得前面少年的两只靴子前后交替的太快,她有些跟不上,不由得瞪了慕云笙一眼。眼角一撇间,她突然发现慕云笙衣服后摆大腿处的一块地方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略显深色。慕云笙今天穿的浅蓝色长衣上下是一体的颜色,一处深蓝就显得颇为明显,应该是不小心在哪里弄脏了,他自己没有发现。
苏苒想,像他们这种读书人最是讲究仪容,若是他今日一直都没有发现,不再换装,难免被同窗说道,还是提醒他一下吧。她小跑着追上慕云笙,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往衣摆上看了一眼,因离的近些,再仔细看来,苏苒又觉的有点像是血迹,衣摆随着慕云笙的走动也是来回的翻动,让人有点眼花,她也不确定起来。
但仔细看起来,确实是像是血迹的,这是受伤了吗?苏苒心想,因为身上有伤,不方便活动,所以才一直没有正经教她些什么?
虽然苏苒一直认为慕云笙母子不简单,但她觉的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一点小秘密,孤儿寡母,又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有些保命处世的小手段也属正常。不过这若真是见了血,可就不是小事了。
此时慕云笙感觉身边有人在向他靠近,就转头向苏苒看去,发现她正扭着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身后。
“怎么了?”慕云笙问道,然后也扭头向自己身后看去。
苏苒一时看的认真了些,被慕云笙问得愣了愣,心想既然他发现了,不说更不显好,那就直接告诉他就是。“我刚才看见你衣服后摆处似有些血迹,是练剑时受伤了吗?不过,我刚刚也没看太清,你转过身来,我再仔细看看。”
慕云笙一脸不知苏苒在说什么的表情,提起衣服转头去看。看清之后,他也愣了半晌,眉头皱起,好似也没弄明白这是何时蹭了在身上的,他看向苏苒,刚想对她说什么,突然又住了嘴,神情还有一丝慌乱,迅速收起神思,他对苏苒道“我回家还有事情,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不要在外面多耽搁。”
苏苒见他刚要起步,又回过头来补充道:“可能是不小心在哪里蹭到的,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这话说的突然,人走的也突然,苏苒反应过来时,已经只能望见慕云笙的浅蓝色背影了。换衣服也没必要这么匆忙吧,看起来也不像是有洁癖的人啊,平日里草地上又坐又椅的。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看他后来的神情好似有些慌乱,肯定是受了伤。这受伤了还跑这么快,是有什么危险吗?此时已经走到村口了,来回也已有三三两两的人,她前后左右转身看了看,心想还是快些回家比较妥当。
苏苒回到家后,自己打水洗了洗脸,又吃了些东西,垫垫肚子,这活动量大,感觉肚子饿的也快。
康城是个小镇,云大夫虽说开了个医馆,底下伙计也有几个,但毕竟不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再说初衷只是想救死扶伤,所以盈利也不是很乐观,家里的佣人只找了个张妈,帮家里做做杂活什么的。自己太忙,平日里家里的事他也顾不上。
张妈很早就来了云家,她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前几年因老伴生了病,孩子也没成家,所以她一直在自家和云家两头跑。后来女儿远嫁,儿子结婚生子,老伴在前年也撒手而去,没有了牵挂,她就在云家安定了下来,做起了长工,有了小孙子之后,家里负担也重了些,这样也可以给儿子贴补些家用。
处的时间久了,人都会渐渐生出感情来,张妈在云家一呆就是十几年,以前老伴生病,云大夫也颇为照顾,好些药材都没要钱,云家是忠厚人家,待人也和善,她觉得,她在云家也不比那些王公贵族家的老妈子差。
云舒苒小时候的起居是由云思婵照顾,等大些了便是由自己来,云家从没有过丫鬟小斯什么的,云舒苒也没有那些世家小姐们的娇气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