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

苏苒叫住二人，“端来端去的麻烦，我去洗完就直接回来睡了。”

两人一听见小姐如此说，便有些进退两难了，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苏苒一看这情况，心想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好了，好了，算了吧，你们帮我打些水来吧。”

两个丫头听到小姐这样说，立马喜滋滋的转身跑去了。

苏苒也能理解这两个丫头的心理，这好比是一种职业道德：我就是来干这个活的，这是我的工作，而你不让我干，虽然说是好意，我这也不好交代不是？

第二天吃罢早饭，苏苒便真的教两人练起字来，虽说是教，但她自己本身写的也不怎么样，就当是共同进步了。

苏苒现在住的厢房卧室窗台下有一宽约三尺，长约五尺的书桌。三人合力将那桌子架到了客厅门口，这样阳光照进客厅时，正好洒在了整个桌面上，温暖又光亮。

含黛一边研磨一边眼含期待的看着含嫣铺开宣纸，听过，看过，也摸过，却从没用过。与其他丫头们不同，她从小生活在山里，很少接触这些文人用的笔墨纸砚，很是新奇。

苏苒先在纸上写出了两人的名字，分别交给二人，让她们先试着临摹。

写了两张字，苏苒放下手中的笔，转了转手腕，看向二人眼前的纸张。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感觉一阵眼花缭乱。含嫣含黛二人的纸上皆是鬼画符般一片乌漆麻黑，含黛还好，看起来握笔握的还稳些，含嫣那里比较糟糕些，一只手抖得厉害，所以笔下的字全是弯弯曲曲的，比那蚯蚓强不了多少。

苏苒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不过，她很快便做了自我检讨。大多数的事情，都是说比做要容易，本来是想教她们认些字，平日里也好陪着自己一起读读书，写写字，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些。

读书习字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像练功一样，也需要基本功。像自己刚开始学写字时，也是从一笔一画，一撇一捺开始的，现在她直接上来便让他们二人写完整的字，这明显的是有些强人所难。更不要说毛笔本不易握，二人名字的笔画又相对复杂些。

两个丫头的学习态度倒是很好，她们二人也不会觉得自家小姐是在强人所难，大冬天的，两人额头愣是冒出了汗，含嫣的嘴唇都被自己咬的有些发紫了，可见这力气使的有多大。

“咳，咳”

含嫣含黛听见咳嗽声连忙抬头看向自家小姐。

这猛地一停下来，苏苒看见含嫣的手抖得更是厉害，用一句话说就是:根本停不下来。

她看着那不停在抖动的笔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然后是越笑越想笑。

看见小姐整个人趴在宣纸上笑的花枝乱颤，含嫣本来红扑扑的小脸更红了。

“婢子以前在家见弟弟读书习字时，就觉得颇为不易，却不想是如此难。”

含嫣放下手中毛笔，起身站立一旁，小声怯懦道。

苏苒见她如此模样，不忍再让她觉得自己难看，又从新拿过一张宣纸纸，铺在她原来用过的宣纸上面。

“你先坐下，我来教你。”

“婢子，婢子还是不要学了，婢子觉得自己太笨，似乎不太容易学会。”

“你自己也说了，是不太容易学会，而不是一定学不会。”

“来，我教你。”

苏苒饶过桌子，拉过含嫣，将她按到凳子上，自己站在她身后，俯身握住含嫣执笔的右手。

“你看，要用拇指与中指夹紧笔杆，然后用无名指和小指自然的放在毛笔后面，你的身体要挺直，手臂要离桌子有合适的一段距离，像现在这样。”

苏苒扶住含嫣的肩膀，把她往后拉了一下。

“你要放松，因为这是你自己的手，这感觉还要由你自己来把握，你看，这里，要用你拇指的第一节紧按笔杆的左、后侧，力量要由内向外。

而食指这一方向，力量要由外向内，中指和食指一样，力量也是从外向内，中指要与食指合力，对着拇指，这样有便于更稳地控制笔杆。”

淡淡轻快的声音从耳朵多上方传来，含嫣也渐渐进入了状态。含黛在一旁看的很是认真，不过她没有看向含嫣的笔尖，而是看向苏苒的脸，她没有下山之前见过的人不多，而此刻她觉得，这位小姐是她所见过的人当中最喜欢的一个，让人感觉很是亲切。

“今天，我们先来写‘平横’，它是‘横’的一种，这笔尖要轻入纸面，稍往下压，再折锋向右平出，运笔当中，中间稍轻，末端时笔锋略重往下压，再回锋收笔。”

含嫣跟着握住自己手的那双小手，慢慢使力，一个中间细两头略粗的笔画便写了出来，那小手把她的手轻轻一提收笔后，她轻舒了一口气，嘴角也不自觉的向上弯了弯。

“要多加练习，自己找感觉，首先要掌握正确的握笔方式，才能更好的书写，得心应手，自己再练练。”

说完，便又踱步到了含黛的身边。

“我见你握笔倒是稳些，手腕上的力气使的正好。”

含黛在看见苏苒走过来时便已慌忙的站起身。

“回小姐，可能是因为婢子以前跟着爹爹打猎时，练过射箭，所以腕上有些力气。”

“哦？箭法怎么样？”

苏苒没想到小丫头还学过射箭，很是吃了一惊。

“爹爹不愿婢子经常跟着他打猎，所以婢子只是在离家不远的山上射中过兔子。”

苏苒点了点头，心中了然，有哪个父亲愿意自己娇滴滴的女儿将来以打猎为生的？

苏苒俯身站在含黛身后，像刚刚教给含嫣的一样，又重新向含黛复述了一遍。

“‘横’画是字的关键笔画。如果把一个字比作房屋的话，那么‘横’画就是这座房屋的栋梁。所以不要看它写起来简单，重要的是要掌握它的精髓。熟能生巧，写字就是要多加练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