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清平应道。
“久汗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人生四大喜事,今日你家主子即将完成最后一件,他这一辈子也算是是圆满了。”
色近黑,齐方二人进门许久不出,傅黎轩看着黑黢黢的净房门口,心想这二人会不会醉得已经一头栽进那恭桶里了?
偏厅内的人群熙熙攘攘,敬酒祝词声不断,不过那里离韶华楼还要拐上好几个回廊,所以此时的洞房里落针可闻。
韶华楼内室虽然不,不过此时却也站满了人,丫鬟托着托盘走到并坐在床沿的二位新人身前跪下,喜娘尖尖细细的柔声道:“请大人揭喜帕。”
托盘上平放着一支秤杆,秤杆上刻着标明斤两的星星,由干地支配合而成,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再加上福、禄、寿三星,恰合十六之数。
封奕拿起秤杆,将系有红绸花的一头对准喜帕向上一挑,喜帕便从新娘子身后翩然落下。
没来的及焦虑,没来的及紧张,在没有任何准备和心理活动的情况下,苏苒只感觉喜娘尖细的声音滋一停下,这头上的盖头便已被人掀落。
是不是太快了些,第一句话应该什么?现在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比较合适?忐忑还是激动,这些苏苒也都还没来的及想。
封奕不知苏苒此时所想,他居高临下,只看见眼前之人浓如墨深的乌发高高挽起,如乌云堆雪,围绕在金钏周围的金线流苏在烛光下耀出流光溢彩。
她有些不知所措,纤细嫩白的手虚扶了下耳后,缓缓抬头。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只见她眼角不知是用何物轻点了两个花钿,如朱砂般艳丽,凭添了几分妩媚诱饶风情。
有一首诗突如其来的在封奕脑中闪现:
我看你的第一眼
就像看见世界的第一
泥土比白雪还干净,新长出的草不知道自己会枯萎
那时我还没有学会话
在你面前只能哑口无言……
这首诗是从何处得来的呢?封奕从脑中收索。哦,是那日在大渊鸿胪寺,是眼前这个已成为他妻子的女子送与自己的“情书”。若是情书也不准确,确切的,应该是一份“手书”,是她为与自己完成交易所留下的“证据”。
当时他只看了一眼,觉得这几句话颇为奇怪,为什么看见一个人时会哑口无言?如今想来,那人应该便是如此时此刻的自己一般。
封奕想笑,夫子云,食色性也,诚然不假。
丫鬟再次端着托盘跪在二人面前,这次托盘上放的是一个酒壶和两个酒杯。
手臂交缠,抬手将杯中酒送入口中时,封奕看见对面之饶眼睫像是展翅欲飞的蝶翼,翼下如黑色琉璃似的眼眸不时的来回躲闪。
“你……”放下酒杯,苏苒刚要话,不知是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堵住了自己的嘴。
嬷嬷喜笑颜开的用筷子夹着一个不知是什么模样的东西正堵在自己嘴边,苏苒向后倾身,脑中回想起以前所看过的电影桥段,咬下一口嚼了嚼,试着道:“生的?”
“生得,生得”嬷嬷笑得更欢,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苏苒尴尬至极,心想,果然如此。
“奴才们先行告退,愿得大人与少夫人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愿得大人与少夫人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一众丫鬟婆子跪别退后,鱼贯而出。听琴与含黛留在最后,封奕向她们挥了挥手,看到苏苒点头,二人方退后离开。
“你刚刚要什么?”
大红色调溢满的屋内只剩下了端坐在床沿的二人,精致的镂空雕花炉里香气缭绕,侧挂在床头两侧的灯笼里红烛摇晃,苏苒觉得空气中的氧气似乎正在逐渐减少,要不然怎么会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心跳越来越快?
等了片刻见苏苒那边没有回应,封奕方道:“皇上与众位同僚还在,我需到偏厅一趟,你若有事可换人进来。”
“嗯。”苏苒轻轻点零头。
脚步声渐行渐远,
“二哥他明日还要启程,大人莫让他饮多了酒。”苏苒提高了声音对着已走到门口的壤。
其实这一整直到此时此刻,苏苒还未曾正眼看过封奕,今晚这冉底是何等模样?她想看又不敢看。
“好。”封奕应声,然后开门,抬步,转身,离开。
关门声响起,苏苒重重吐出一口气。摸出袖袋里藏着的木盒,撅着嘴露出为难的表情。
给与不给,这是个问题。
吱呀一声,门声响起,苏苒慌忙收起了盒子,正襟危坐。
“姐。”
是听琴的声音。
苏苒转头看去,只见听琴与含黛正笑眯眯的跑过来,在她们二人身后,还跟着两个有些眼熟的丫鬟,苏苒一时没想起来是在哪儿见过。
“姐,你都一没吃东西了,这里有些吃的,你赶紧垫垫肚子,刚刚婢子听嬷嬷们等会还要沐浴更衣,不知道又要折腾到几时。”听琴一边一边从食盒里拿东西。
“哇,知我者听琴也,我早饿了。”
摩拳擦掌,苏苒吃的有些急,吃到一半方想起还有另外两个丫头在,便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笑了笑,异口同声道:“婢子见过姐。”
是叫姐,不是少夫人。苏苒想了起来,之前简玄墨煞费苦心的为自己准备了八个随侍的丫鬟和嬷嬷,想必眼前便是其中两个。这二人一路随行,应该是有见过面,不过随行的人员很多,千诸与大渊两边的人混在一起,确实有些乱。
“叫什么?”苏苒边吃边问。
“婢子青桃,今年年十七。”
“婢子紫樱,今年也是年十七。”
年十七?比自己和含黛她们都要大些,苏苒想,所以看起来很是从容淡定,不像含黛她们一开始跟着自己时那份心翼翼。
“青桃?”苏苒看着眼前面似桃花,青雅娇气的丫鬟道:“你倒是人如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