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小丫头起身,歪着头眨着眼睛问。
明媚善睐,长眉圆脸,睫毛飞翘,小脸粉扑扑的,是个漂亮的丫头。身高随了顾家人,与桦绱相差无几。桦绱还在细细端详她,康宁身旁年轻的小公子拉了下她的手,小心护在身后,眼睛望向桦绱的目光略有警惕。
“我是长乐。”桦绱不以为意,望着康宁朝她看来说到。
“长乐公主?”一旁的奶娘听了,小声念着,怎么这么耳熟。身体先行反应过来,忙行礼。
桦绱免过他们的叩礼,望着康宁但笑不语。
“就是常常送我礼物的长乐公主?”康宁机灵的眨了眨眼眸,她记忆力非凡,想起是谁,开心的问道。奶娘望着桦绱面有尴尬,小声出言提醒:小主子,礼节,礼节。
“对。”桦绱看着小丫头笑言。
“你为何对我这样好?”康宁绝对不承认面前这位未曾谋面的公主姐姐是因送她糖果,她才觉得她长得面善又漂亮。是因为她真的面善好看,毕竟每每想吃糖的时候、想有漂亮的红裙的时候,她都会出现在她的梦中,只不过没露过脸就是了。
“因为从知晓你康健的长大了,且快乐无忧,这便使我感到幸福。”桦绱抚了抚她如同桃子一般粉嫩的脸颊,目光柔柔的说道。总算为顾家留下血脉,可是桦绱不忍心告诉她,不忍心打破她无忧的生活。
“给我带路吧!康宁县主。”将小丫头的胳膊穿过自个的,握着她的小手走出巷子,期间小丫头不忘给那欲跟上来的小公子一个放心的笑脸。
公主府的府丞早就等在巷子口,上前拜见。桦绱拉着康宁的手进府中,府丞带领众人搬行李,安排休憩院落。
“那是你的侍卫?”桦绱笑着侧头问康宁。
小丫头一怔,忙说:“不是的,他不是侍卫,他是隔壁于刺史家的四公子。”
“那就是你心仪的少年喽?”桦绱了然,点了几下头又问。
“哪,哪有,才不是呢!”小丫头脸颊绯红,乌亮的眼睛躲闪,小脸可爱的让人想捏一把。
——
昌荣大长公主握着承荥的胳膊与她一同下了楼梯,嵘启提前预定好了雅间,去隔壁不远的戏苑中听戏。
入座,昌荣公主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承荥,有皇家公主的风范,即使年岁已不再年轻,时光却对美人尤为偏爱,面上瞧不出多少岁月痕迹。眼尾微垂,眉中英气,眼瞳泛着深褐色,透着慵懒与高贵。
多年前与江将军的爱情令人钦佩,对,是钦佩。活着的时候,为了对方的理想与安危而放弃情爱,每年,只书信道一生平安,不曾有一丝行为逾矩。其实承荥不知晓,有时信笺中连只字片语都不曾有,只有一颗鲜艳如血的红豆在信中。爱至情深不需千言万语,他也会懂。
而江将军战死沙场后,她第一时间赶到府中,将他的妻儿做自己的亲人看待,他的至亲亦是她的。这份气度难怪使人钦佩,即使公主身边有靖南侯牧衍覃,世人提到她与江将军的少年之恋也绝无半分亵渎诋毁之意。
一曲终了,四下响起喝彩声。当然要与大明宫芙蓉园、西京‘白梨苑’。。。这些地方的名角比,有些苛刻了。
“唱得还不错。”昌荣公主一笑,命小厮打赏,却又忍不住说道:“不过,演绎的绝对没有弛儿传神的。”有差距,但在这里能听到这样的戏已数不错。
“弛儿?”承荥疑问,那是谁?
“弛乃是姐夫的字。”嵘启碰了碰他阿姊的胳膊肘,小声说道。成婚多年,不知晓夫君的字,有些说不大过去。
“。。。”江弛,她不是不知晓是谁,只是姑姑所言。。。承荥一脸茫然。
昌荣公主回头,望了承荥一会儿,淡淡一笑,说:“承荥没听过他唱戏?”
承荥木然的摇了摇头,他,俨然指的是——江佑勍。
“那你可要听一听,不过可惜多年不唱,嗓子自然与昔日不能比了,以前听他唱,可是一点不亚于芙蓉园的花旦。听过‘霸王别姬’吗?他演绎的传神极了,仿若真人浮现眼前。”一代绝世名伶,真是我见犹怜。昌荣公主回想昔日,有些遗憾的说道。江家落难,他便再也没有碰过戏剧了,连听都不曾。
江佑勍会唱戏,这实在是个巨大的讯息,将承荥震得好一会都没回神。他一个武将,一个上场厮杀的将军竟然会唱戏,听着还唱的极好。‘霸王别姬’?她听过啊!那可是她最喜欢的戏,让她对戏剧产生浓厚兴趣的戏,她怎么会不知晓呢?
“姐夫演绎霸王,一定是最俊美的霸王。”小王爷嵘启想象着他姐夫那张过于阴柔又貌美的脸,感叹道。
昌荣公主低首一笑,转头别有深意的轻声问道:“谁说是唱霸王?”
不是唱霸王还能唱什么,除了霸王就是,嵘启豁然睁大双眼,起身喊道:“虞姬!”
“小些声。”昌荣公主忍不住提醒,好在在雅间,否则要引人注目了。
承荥脑子前所未有的混乱,好一会都没理明白。江佑勍会唱戏,还唱的极好。唱‘霸王别姬’,竟然唱虞姬!她不是在做怪梦吧!
“对了,姐夫曾问过我,儿时你有没有穿着男装去过‘白梨苑’。”嵘启猛地想起一事,莫不是姐夫在‘白梨苑’见过阿姊,不曾想他二人这缘分,也是天赐良缘啊!
“何时?”承荥神情紧张,猛然转头追问。
“就你俩订婚的那日,也有好几年了。姑姑也在的,父王让丫鬟领着姐夫到你院中跟你培养感情。。。”嵘启一说这事,想起那日他本来也要跟着,虽说订婚了,可是男未婚女未嫁,后院私见,这不大好吧!他想去‘监视’,不想被父王捉回来骂了一顿,所以印象尤为深刻。
“他为何问我?”承荥打断嵘启的碎碎念。
“好像那时见过你吧!”所以一见他,才会盯着他的脸猛瞧,谁叫他们是双生子呢!“我自然说你去过了,大约十四岁的时候吧!你不是狠心的将我丢给二舅,明明你才是‘杀害’他心爱花瓶的元凶,可怜我被他老人家抓着好一阵念叨,整整四个时辰,耳朵都起茧子了。”没听睡,真是靠很大的意志力。
十四岁,‘白梨苑’,虞姬,原来,原来如此。那怪他新婚第二日背手而立她身后,透过鸳鸯铜镜看她怨怒的脸色,挑了下眉头说:长大了,没有儿时的可爱劲了。
她当时说了什么,已经忘了,显然是很不可爱就是了。
承荥一脸哀怨的瞪着嵘启,越看他越觉得烦,忍不住喊了句:“你怎么不早说?”
“你,你也没问呀!”委屈巴巴的小声说道,他哪敢说,那时一提江这个字就会被她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