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星月姐姐说的对。”顾宁玉极是天真的一笑,点了点头,“我如今还是吃饭要紧。”
言罢,自是继续他风卷残云的“大业”。
苏星月与周明双却是早已吃完了,只是因为对那说书人所讲的有些兴趣,方才坐到了如今。
苏星月便招呼一声,只留下明逸陪着顾宁玉,自行牵了周明双到客栈后门外面那片小树林里散步。
黄昏时,苏星月一觉醒来,原是觉得已经歇了回来,心神体力都极为不错的样子。
哪知一顿饭吃罢,却是多少有些困倦起来。
周明双亦有同感。
所以两个姑娘便只是随意走了走,片刻后就回房歇息。
正是一夜几乎没怎么睡之后,沉沉的睡了一整个白天,此时虽觉困倦,真要睡,却又睡不着。
简单洗漱过,躺在床上,苏星月与周明双又絮絮的闲话了一回,晚间到底还是又起了身。
苏星月搬了房中原是摆在桌边的太师椅,稳稳妥妥的放在窗下,舒舒服服的半倚半坐,自拿了一本诗话散摘来看。
此时到底不很看的进去,不过闲闲的翻着。
周明双此行原是带了一点儿针织女工之物,想着路上可以打发下时间。——可惜马车真走起来,并不如她一开始想象中的平稳。
此时,周明双倒是正好可以翻出这些针线来,随意绣点儿东西。
夜已是有些深了,客栈附近已没有白天那么多的行人。这一间上房是朝向北方,窗外只是一片稀疏的树林,此时便更显安静,连一点儿脚步声也没有。
苏星月与周明双从小一起长大,在一起时早已习惯了这般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房内一时安静,倒有些与往日在无涯宗时一般,山中悠闲岁月的熟悉感。
翻过一两页诗话,苏星月思及吃晚饭时那说书的老先生所讲的一番“传闻”,以及当时顾辰风眼中略显不悦的神色,忍不住仍是有些好奇。
——虽则当时她就已猜到,顾辰风突然独自离开客栈,应是追踪那说书的老先生而去,但却猜不到顾辰风这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也许,是因着那说书人言语之中有什么奇怪之处,顾辰风才要追踪而去,一探究竟。但苏星月仔细想过一回,那说书人所讲,若说是从坊间听来些传闻,自行串联梳理、略加猜测,能讲出这一段故事的来龙去脉,倒也并不为怪。
难道,顾辰风是因着那说书人提到了他与顾宁玉这“顾氏双骄”的名号、又说明天晚上还要讲些有关于他们的传闻轶事,心有不悦,便去敲打那说书人了不成?
不对,不对。
苏星月缓缓摇了摇头,想这一猜测实在没有道理。
这几日里,苏星月与顾辰风遇上了两回,也略有些交谈。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对他的了解不深,但苏星月心中就是笃定,顾辰风虽然看上去性子是冷了些,但是身为玄门世家的公子,又常在外走动的,断然不会孤介至此。
江湖中,“顾氏双骄”的名号可说是人人皆知。诸如那说书人提到的“战三魔”、“救七侠”、“诛魍魉山妖王”等等事迹,武林中人皆是耳熟能详、津津乐道。
便是那说书人能有些坊间传闻来讲,到底也脱不去这“正道栋梁”的模子,哪里真敢讲出什么胡乱编排的故事?——以沧澜宗在玄门世家之中的名望,若那说书人真敢胡乱编排“顾氏双骄”,也不必等顾辰风自己去敲打,怕是在台上讲出来时就已被那些江湖豪客赶下台了。
再者,自小就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多年以来,顾辰风应是早已习惯了。再如何,哪里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就真亲自跑去针对一个寻常说书人?
思来想去,苏星月心中唯有一个结论——必是那说书人有什么不妥。
至于究竟是如何不妥,苏星月当时还真没有注意到。
不过……
望了望窗外,苏星月淡然一笑。
又过了约有一个时辰,苏星月仍是随意翻着手中那本诗话散摘,眼中却时不时的向窗外望上一望。
林中仍是没有什么动静。苏星月略转身,却发现明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些针线之物。
苏星月莞尔。心里却担忧明双就这样歪倒,可别被那些绣花针扎到了。
放轻脚步,苏星月走到床边,将明双手中的针线之物通通收起,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遗漏,这才轻柔的将明双放倒在床上,妥帖安置。
转身再回到窗边时,却见悦来客栈北边那一片稀稀疏疏的小树林里,终于有了那一袭白衣的身影。
——自是顾辰风。
苏星月心道,他可算是回来了。
施展身法,穿窗越户,苏星月从悦来客栈二楼飞身而下,轻轻缓缓的落到了顾辰风面前,拦住了他本欲继续前行的脚步。
“顾公子是去寻那说书人了?可有什么发现?”苏星月已是疑惑了一整晚,开门见山,“晚间我见顾公子离开,却是听不出那说书人当时所讲究竟有何不妥,心中着实疑惑呢。”
顾辰风显然是不想于这深夜时分扰人清梦,为了不惊动旁人才选择从北面回来的。虽是突然被苏星月拦阻了脚步,但他本就早已觉察到苏星月的视线,见她飞身而下、来到自己面前时,倒也未有什么惊讶、疑惑的神情。
此时听了苏星月的探问,顾辰风却是轻轻的挑了挑眉,望着苏星月的眼神也更深了点儿。
极是清浅的一笑,顾辰风言道:“姑娘聪慧。那说书人当时所言,本是并无什么不妥,只是因着吸血妖物伤人之事牵涉颇广,谨慎起见,我才去查探一下。”
“那说书人,确与吸血妖物伤人之事有关。至于其中具体的关联……”顾辰风望住苏星月的眼睛,语气很是有几分认真,“因着于江湖情势牵连深远,请恕我不能明言。”
“原来如此。”苏星月点了点头,“我本只是疑惑顾公子究竟为何觉得那说书人不妥而已。多谢公子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