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星月与周明双,自然是跟着一芙姑姑去雁栖湖游赏。
晏城雁栖湖,可说是当地一处有名的风景。
如今初夏时节,湖中荷花虽是没有大片盛开,但已有许多尖尖的花苞立在水面上。
周一芙带了两个姑娘乘船,在已有些繁茂的荷叶之间悠然穿梭,时不时的还能见到一、两支已经盛开的荷花,粉白清香,煞是喜人。
船娘有意而行,见有已开了的荷花,便将船行过去一些,见有结了莲蓬的,便靠过去更近一些,让船徐徐停住,好让周一芙她们三人可以摘些新鲜莲蓬吃。
这时节大片的荷花尚未开,雁栖湖这边却已有特别的品种已结了硕大饱满的莲蓬,犹自挂着晨露,嫩绿的颜色,清新的香气,已是结子成熟的模样。
剥开来,内有白白的莲子。去掉嫩嫩的莲心,便只留下饱满而鲜脆的两瓣,食之清香微甜,别有风味。
舟行水上,清风徐来,便这般随意游逛了一会儿。
周一芙吩咐船娘将船划到湖心岛。
苏星月与周明双原都以为这雁栖湖的湖心岛会是个草木繁茂、鸟语花香的自然之景,来到了近前,却见湖心岛上在花木掩映之间竟是很有几处亭台楼阁。
隐隐的,还有些丝竹管弦的声音传来。
由船娘和小红一起扶了一把,周一芙缓步上了岸。
又回过身来,想扶星月、明双上岸,周一芙却见两个姑娘家身形一动,很是利落的就稳稳站在了岸边。——方才想起,她们原有功法修为在身,这点儿停船上岸的事情,哪里还需要人搀扶?
周一芙便微笑着牵了两个姑娘,一面往岛上最高的那座三层的楼阁走,一面絮絮闲话,“这湖心岛上,可有晏城最好的戏班子,每日里上午、傍晚、夜间各演出那么一场,很受晏城里大家的欢迎,客座还须提前定下。像这会儿天已有些热起来的时节,大家都喜爱这边清凉,有时候提前三天都未必定得到座位呢!——也是你们二人赶得巧,姑姑前天夜里接到信,昨儿清早才遣了人来定下座位,竟还有客座。今日咱们便先去听戏。”
“可惜明逸要去拜会前辈,错过了这边的游赏。”苏星月见这边道路都是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虽然说不上崎岖,却也是穿花拂柳,且一早水汽未退去,地面就难免还有些湿滑,便略微扶着些一芙姑姑。
前面路愈见着窄了,周明双便退后一步,走在她二人后面,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还好爹信中没说要让星月咱们俩也去拜访,不然今儿可就没有戏听,说不得还要去见许多从没见过的宗主、掌门,听着他们和明逸聊些听不懂的话。”
“哈!你这丫头……”周一芙忍俊不禁,“什么叫做‘听不懂的话’?我想着明逸也就是刚好路过晏城,去拜访一下与他父亲相熟的长辈们,顶多稍微聊些江湖中的新事新闻罢了。难道还能坐而论道,真谈起些什么高深的话题不成?”
明双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微摇了摇头,却是没有答言。神情中,很是做出了几分“世人不解我心苦”的意味。
苏星月便笑言道:“并不是什么‘坐而论道’的高深话题。——若真是那般高深的话题,其实明逸与长辈聊起这些来,可也未必就能高深到让明双我们听不懂呢!”
周一芙知她说笑,细想来,倒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点了点头,犹是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谈话,让明双听不懂?”
“这个嘛……”苏星月回过头看了明双一眼,打趣道:“这种情景,哪有什么真听不懂的话可聊?明双不过是懒得听他们数年如一日、见谁都说的差不多的一番客套言谈罢了。”
“在无涯山中,有时候师父有客来访,若是很熟悉的长辈,师父、师娘也会让明双我们俩过去的。——无非是坐在一旁,听着长辈们闲聊,或是说起近日各自的功法进益,或是聊起武林中有什么新鲜事情。明双素来不爱听这些,常常就是坐在那发呆而已。莫说是要‘听懂’,她能够硬撑着没有睡着,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苏星月说到这里,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今日,若说要跟着明逸去拜访那几位宗主、掌门,明双我们俩怕是比平日里陪着师父、师娘会客还要难过些。明逸虽只有这般年纪,可是见了外人,举止端重,礼数周全的,说起话来,简直是……”
“简直是愁煞人也!”周明双接过话来,狠狠叹了口气,“所以我常说,我哥行止老成起来的时候,简直比老头子还要像个老头子!”
“哈哈……”周一芙此时却是想起了前天夜里那封信,笑过一回,方才言道:“这也罢了。明逸这孩子,姑姑我常说他是个呆子,明双你这做妹妹的又说他像个老头子,合起来,可是个什么模样?”
——合起来,自然是个很呆板的老头子。
三人心中各自领会,笑过一回方罢。
小径曲折,一路穿花拂柳,又顾着地面湿滑,缓步行来,终于到了这三层小楼前。
说是“小楼”,近前来看,其占地却是比寻常的楼阁宽阔了许多。
进了正门,才发现这楼阁中心竟是直通到三层楼顶,只在四周一、二、三层各有一圈桌椅摆放,且每一桌之间也很有些距离。
见了这楼阁之中的布置,苏星月才知为何一芙姑姑说这边的客座难定了。——虽是一处建得极为宽阔的三层楼阁,细数来,统共却也不过二十桌左右的位置罢了。
雁栖湖算是晏城之中的一处名胜,初夏时节,人们又尤为喜爱清凉的水边,想来此处不只会有晏城中的居民来听戏,还会有许多从其他地方来到晏城游玩的人。
这边只有大约二十桌,一天三场演出,算来也不过六十个客座可以招待客人。这般时节里,自然是供不应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