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推了他一下。
慕沉楠捂着腹部,额头上布满密密的小汗珠,北芷秋狐疑地睨向他,慕沉楠这人阴险狡诈,她可不敢大意。
“不要装模作样,你刚刚不是挺厉害吗?”他禁锢她都时候,凶猛得像只找到猎物的野兽。
这么一会儿就要死要活的。
慕沉楠抬头瞥了她一眼,不悦地皱起眉峰。
北芷秋看去,他身着黑衣,捂着腹部的手上渗着血,“你受伤了?”
明知故问。
慕沉楠阴沉着脸,阴阳怪气地开口:“嫡长公主,你是药师,难道没闻到我身上的血腥味?”
他刚刚明明离她那么近。
北芷秋一脸黑线,她是普通药师,还是天赋不高的那种,又不是狗,哪里能闻见什么血腥味,况且这还是厨房,饭菜香还差不多。
“行了,你受伤了,赶紧走吧。”
闻言,慕沉楠嘲弄一声,“你让我受伤了走?公主的思维还真不是我们平常百姓可以理解的。”
正常人看见受伤的人,都是让人好好休息养伤,哪有让人立马走的,还说得一副她做了多好的事一样。
北芷秋无语,“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想趁人之危,不会在你受伤的时候让人抓你。”
“是吗?”慕沉楠冷笑一声,“我还以为公主是忌惮我呢。”
北芷秋低眉,她确实不是真的想放过他,只是这人政治军事能力太强,她前脚抓了他,后脚就有趋之若鹜的国家为了任用他而救他,她可不想这人站在敌国的位置。
况且他在各国的势力盘根错节,抓了他,也不好收场。
北帝没有开口动慕沉楠,她绝不能擅作主张开罪于他。毕竟这样的人,就算不能为己所用,也比和他对着干好。
“你到底要怎样,要宣太医还是我派人送你?”总不能一直赖着吧。
慕沉楠看了看手上的血迹,偏过头,视线越过北芷秋,而后别有深意地看着她,“你不是给我炖了疗伤的汤?”
“汤?”北芷秋明白过来,为何慕沉楠起初问她汤什么时候好,敢情以为这是给他的了。
自作多情。
“这不是……”北芷秋顿了顿,“等会儿。”
一碗汤而已,锅里多着呢,北明摇也用不了这么多。
北芷秋起身,从柜子里拿出碗筷,给他盛了碗汤,挑了几块骨头。
慕沉楠已经起身,坐在桌案边,像大爷一样等着她的伺候。
慕沉楠夹起一块骨头,不满地看向她,“怎么都是这么小?”他刚刚明明看见锅里有大块的肉。
废话,这锅汤本来就不是给你的,有的吃就不错了。
“你腹部受伤了,啃大骨头容易扯着伤口。”
慕沉楠大口吃着,阴冷地睨向她,他怎么不知道有这说法,“加点蛇床子和牛膝,对抑制疤痕和排毒有好处。”
“你懂医药?”以前怎么没听见父皇说过。
“嗯。”慕沉楠一碗下肚,伸手将碗递给北芷秋,“这太小了,换个大点的盛,要大骨。”
真是能吃。
北芷秋换了个最大的碗,不情愿地挑了本属于北明摇的大骨。
“我们这种刀尖上舔血的人,仇家遍地,受点伤就是家常便饭,一不小心就栽了跟头,不懂点医理怎么行。”慕沉楠说得风轻云淡,接过满满的一大碗大骨,心满意足地吃起来。
北芷秋舔了舔嘴唇,两眼放光,“那你有没有想过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以后都不受这些苦了?”
汤勺送到嘴边,慕沉楠的手僵了下,目光阴沉。“我这种野人,风雨飘零惯了,安安稳稳的日子,反而不踏实。”
“别呀,你这样每天打打杀杀的,家里人得多担心,倒不如谋个一差半职,也好叫家人放心不是?”北芷秋倒了一杯茶推到慕沉楠面前。
慕沉楠一饮而尽,直勾勾地盯着北芷秋,笑得邪魅,“公主这是担心我?”
呃……是想拉你为伍。
“不过你倒是不用担心,受伤这种事不常见。”慕沉楠放下茶杯,又重新和大骨纠缠起来。
北芷秋冷笑,盯着他的腹部,挑眉,“那你这……”
“一个仇家前来寻仇,我刚制服了他,他的小儿子吓得屁滚尿流,我一不注意,那小子给了我一刀,还是一个七岁的混小子。”慕沉楠轻描淡写,“不过我这也算老马失前蹄了。”
失得好。
北芷秋眼珠子打转,想着怎么打动慕沉楠留在秋明。
慕沉楠勾笑,“还在想着怎么让我留下来?”
北芷秋目光躲闪,也不知道他是哪门子神仙。
“你既然知道秋明有意纳你为官,又何不趁此机会归入朝廷,目前秋明在西陆无人匹敌,护你安危不是问题,你又何必推脱,每天心惊胆颤想必也不好过吧?”
“确实。”慕沉楠点了点头,舀起一勺汤,优雅地送进嘴里,一双眼睨着她,“不过我这人比较挑剔,只对你秋明的驸马这个位置感兴趣。就是不知道公主给不给。”
想当驸马,北芷秋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条件还不是一般的挑。
北芷秋懒得回答,反正她只要不得罪他就可以了,她又不是大罗神仙,他要实在不愿意归入朝廷,她也没办法。
慕沉楠倒是没再提这事,专心地对付那一大碗大骨,北芷秋看那一碗见底,窃喜慕沉楠终于可以走了。
“再来一碗。”慕沉楠将碗递给她,活脱脱一副大爷模样。
饿死鬼投胎。
北芷秋嘴角抽搐,慢悠悠地接过来,“你今天没吃饭?”
“嗯,刚回来就来见你了,感不感动?”慕沉楠摊开手,鲜红的血染红了手掌,触目惊心。
北芷秋又端了一碗上来,这一碗盛上,锅里已经快见底了,肉疼。
“再给我拿条手帕,要热的。”慕沉楠吃着,头也不抬地吩咐。
北芷秋气得想一把拍死他,他真的把她当奴才使唤了。
她咬着后牙槽,倒了热水,随便拿了条架子上的帕子,往水里一扔,拧了拧。
“你那帕子是擦刀用的。”慕沉楠冷冷地开口。
北芷秋青筋暴起,真不知道慕沉楠是不是狗,鼻子是开了光吗?
她拿起帕子闻了闻,一股辣椒和大蒜的味道,还有些闻不出的混合味儿,确实是擦刀用的。
“你这鼻子这么灵光,怎么不去给人胭脂房试香?真是可惜了。”北芷秋没好气地揶揄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没干过?”
“你还吃过这苦呢?”北芷秋揶揄着,一想到慕沉楠这撇里撇气的样子去试香,她就觉得好笑。“诺,这是没用过的。”
“你知道什么叫苦?”慕沉楠冷笑一声,接过手帕,静静地擦拭,眼底冷暗深幽,“你嫡长公主这样的身份,锦衣玉食,给小猫小狗喂食,自然是想不到,有的人为了活下去,从小就要跟野狗抢食。”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认真得可怕。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认真让北芷秋心底闪过一丝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