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人附和道:“可不是嘛,这天天来,都不知道图个啥。”
一位妇人将嘴里的瓜子皮一吐,“害!你说她这么大岁数了,能图啥呀,图个人送终罢了!”
似儿眼睛一亮,将自己桌上的小零嘴往隔壁桌一送,自己坐了过去,胳膊肘拐了一下那个说话的妇人,“唉,大姐,您们刚才讨论的是谁啊?”
“来来来,哥几个吃点。”似儿本就是男子装束,故意把声音一压低,又送上一堆好吃的,也没人刻意去揣摩她是男是女,女扮男装,在皇城本就是常见的事,也不稀奇。
几个人见似儿如此大方,个个眉开眼笑地,那妇人呵呵一笑,“你看见戏台那边坐着的那个老婆婆没有,那是小玩街那边的老人,她呀,可怜呀,这孙子失踪好久了!”
妇人压低了声音怕被人听见,似儿歪着脑袋听得津津有味,“啊!那她还真是可怜啊。都没有报官吗?”
似儿可真是遇到新鲜事了,心疼老人是不假,想听八卦也是真的,北芷秋随着两人的视线扫去,从这个角落看过去,戏台那边真是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她就坐在戏台斜后方的台阶上,两只手搭着拐杖。
“是啊,报官了,可是这人活没见人死没见尸,官差也尽力了呀,唉,这大过年的。”妇人往嘴里丢进一磕瓜子,哀叹着,又将瓜子皮吐出来。
“那她儿子媳妇儿呢?都不管她了?”似儿听得有些气愤,趴在桌上。
妇人深深叹息一口气,“你是外地来的吧?”
“啊?”她可是刚刚从皇宫出来的!
“她们老张家呀,早在十七年前就没了老头子,儿子媳妇也跟着去了,就剩下这祖孙俩了,孙子还丢了,唉!”
似儿朝老婆婆看去,“是啊,真的好可怜。”
旁边的大汉猛地拍了下桌子,“要说这张岱也忒不是东西了,我估摸着这小子是惹了仇家,故意躲起来了,这下好了,连祖母都不管了,真不是东西!”
妇人闻言赶紧推了推大汉,“你小声点不成啊,非得让老人家听见是不是,就你知道得多!”
“哎呀,我这不是太气了嘛,要不是你先开口,我哪会提起这茬。”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似儿猛地朝北芷秋看来,“公……公子。”
“天晚了,回去吧。”
似儿还想说什么,却见北芷秋已经站起身,拉着一脸懵的她走出茶楼。
“公主,那位老婆婆是……那谁母亲。”晚饭间,似儿提醒北芷秋,碍于有教习的嬷嬷在,没说是谁。
北芷秋拿起热乎的手帕擦了擦嘴,又重新接过帕子擦手,才起身回内屋去。
似儿实在是忍不住,见内屋没人,又忍不住道:“公主,您难道一点都不怀疑吗?”
她那天明明让无门山庄把人放了,无门山庄也确实照做了,可现在张岱却失踪了。
似儿是个急性子,见北芷秋泰然自若得喝茶,又说道:“公主,他们说那人叫张岱,又说他家住在小玩街,那他肯定是无门山庄那个张岱,就是绑架你的那个人!”
“那又如何?”北芷秋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品茶,从容不迫地问她。
“公主,您怎么就不明白呢?”似儿急得一跺脚,欲哭无泪。
北芷秋捻着杯盖在杯身上散气,抬眼望着她,“似儿,你可是去求过母后,说我成亲,你要一同前往?”
“是。”似儿一怔,咬了咬牙,又急忙说:“公主,您别想把我抛下,陪嫁的花名册上现在都有我的名字了。”
“留在南苑吧,花名册的事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似儿委屈地看着北芷秋,就是因为知道了陪嫁花名册没有她,她才去向北后求情。
“公主您又想把我除名,您是不是一开始就不想带着我?”
怪不得花名册上没有她的名字!
北芷秋咧嘴一笑,似儿九岁进宫,还未经历嬷嬷的培训就被她带到了南苑,她屋子里都是些老实姑娘,似儿的性子也养得张扬了些。
似儿又嫉恶如仇,平日在宫里怼天怼地,那是人看她分为高,不敢动她。
可将来不一样,慕沉楠不是个好惹的,似儿顶多是嘴上功夫强点,可慕沉楠是会真正动手的人,还是致命的那种。
她断不能让似儿冒这个险!
似儿红了眼,“公主,您是不是还怪我上次在世子面前大逆不道?我再也不敢了,您别不要我。”
她本就是大眼睛,经过泪水洗涤后更清澈了。
北芷秋却忽地一笑,“骗你呢,我就是在疑惑谁把你的名字漏了,想着去添上,没想到刚刚送带来的册子上有你的名字。”
“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向母后求情了!”
似儿抹了把眼泪,将信将疑,“真的?您当真要带我走?”
“自然是真的,这是最后的名单了,还能有假?”
似儿瘪了瘪小嘴,“那您刚刚都不理人家?”
北芷秋淡淡一笑,坐到状态前,伸手取下发髻上的簪子,“你看别个院里的管事宫女,都是沉着大气做事稳当,哪像你呀,听到点风声就忍不住了。”
似儿跟着来给北芷秋梳理头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原来您是想教我沉住气。”
“但是公主您也知道,我就这脾气,是真的忍不住,不过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再惹乱子,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定把握好分寸。”
“好。”北芷秋微微一笑,褪去繁重的发饰后显得更唯美。
刚开始还说要改来着,似儿立马又忍不住道:“公主,那您怎么想的?”
“明天去看看。”北芷秋朝她别有深意扬眉。
北芷秋说明天,当晚就真的没有给似儿说要这么做,急了似儿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