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楠!慕沉楠!
他为何想要害她!
她连一个宫女都没有带,一个人前往宏门殿见北帝。
已是深夜,宏门殿明亮如昼,北帝得贴身太监守在殿门口,见北芷秋来,远远地做了个“嘘”的手势。
“让开。”北芷秋已然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全然不顾太监的阻拦进殿。
那太监也不敢强力阻拦她,只能眼巴巴看着她进去。
主殿修得很大,值夜的太监侍卫都在屋外,里面显得空空荡荡,北芷秋轻车熟路进去,一眼就看见还在批改奏折的北帝。
“父皇。”北芷秋没有走进,远远地朝着北帝跪下,双手交叠伏在额间,一连磕了三个头,扬声,“罪女北芷秋,前来求父皇收回成命!”
“小芷,你这是怎么了?”北帝不明所以,连忙放下笔,疾步前来试图扶起她。
北芷秋却不肯起来,死死跪在地上,又一记跪拜,态度坚决,“父皇,儿臣求您收回成命!”
“小芷,你有话起来说。”北帝又一次想扶起她,见她还是不愿起,索性问道:“你想让父皇收回成命?是什么?小芷你说便是,何须如此。”
“请您……”或许是北芷秋太过机警,也或许是那人故意引起她的注意,她刚要开口,余光便扫到书案的屏风后面。
那是镂空的绿翠屏风,隐隐约约能看出后面站着个人。
北芷秋一句话咽在嘴边,牙尖紧咬,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死死地盯着那人,像是要把他活生生盯出个洞。
“北帝,长公主这下看见我了,我可就不好再藏了。”慕沉楠从屏风后出来,嘴边噙着笑,嘴角仿佛带着些得意。
他对北帝说话,眼神却直勾勾看着北芷秋,北芷秋也毫不忍让地死死盯着他,眼神像是要把他剜杀。
北帝没往北芷秋看,只看了眼慕沉楠,大手一挥便向书案走去,“无妨,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小芷也可以听。”
“父皇……”北芷秋叫住北帝,欲言又止。
“小芷,你今晚不对劲儿,可是有事?”北帝显然没想到北芷秋是来求她取消赐婚,只当她是有事相求。
“长公主好像是有急事,不然这深更半夜,公主怎么连披风都没披着。”
北芷秋还未回答,却被慕沉楠抢了先,他随意坐着,一条腿搭在茶几上,眯着眼看着北芷秋,眼底晦暗不明。
不知是殿内太大,火盆不起作用,还是慕沉楠看似带着笑意的眼太瘆人,北芷秋忽地打了个冷颤,她咬着牙,“慕庄主这会儿不是该在北疆吗?这是嫌北疆太严寒,回皇城来躲着了?”
“小芷,不许无礼!”北帝轻声责罚她,“慕将军这次回来,是有事相商,你不可如此!”
“无妨。”慕沉楠向后靠去,睨着北芷秋,“长公主挂念我,知道我今夜便走,特意来见我一面,在下感动不已呢!”
他的话一本正经,大气凛然,看向她的眼神却带着深深的玩味。
究竟是怎样虚伪的一个人,才能将君子和小人同时表现得淋漓尽致!
慕沉楠笑得邪魅,毫不避讳地看她,“看来长公主对北帝的赐婚还是很满意的。”
若是以往,北芷秋肯定会被慕沉楠的眼神引起愤怒,可此刻她却跌入潭底,浑身冰冷。
慕沉楠这是在提醒她,这婚事是北帝自己提出的。
若是北帝反悔,便是秋明理亏,他便有理由做任何事!
她都干了什么?
北芷秋恨得咬牙切齿,全身颤栗,慕沉楠已经来到她身边,一把扶着她,“长公主,地上凉,起来说话。”
他笑着,柔美的烛光打着俊俏的弧度,逆天的睫毛盖住眼底涌动的东西,声音低沉有力,不去想他做过的事,这一定是个绝佳的伴侣。
可北芷秋却觉得头发发麻,尤其是他的手扶着她起身,眼里笑着,却瘆人无比。
北芷秋能听见胸膛里扑通扑通的声音,她在害怕。
她攥紧拳头,努力做出欢喜的样子,不着痕迹地推开她,只消片刻,便恢复了往日冷静的模样,“慕庄主取笑本宫了,既然慕庄主与父皇有事相商,那本宫便回去了。”
太嫩,太冲动,太愚蠢,愚不可及!竟然想让北帝取消她的婚事!
她站起来,同北帝行礼道别,又朝慕沉楠一笑,便转身走出去。
慕沉楠眼角眯起,一直看她出去,起初脚步还算稳健,而后开始加快,走到门边时,竟然慌忙地跑起来。
她背影消失在宫门外,然后北帝的贴身太监咯吱一声关上大门。
她不正常,她今天看他的眼神里,不止害怕,还带着恨!浓烈的恨!
北芷秋从宏门殿出来,一步不敢停留,仿佛身后有人追赶,慌乱地赶回了南苑,她怕,慕沉楠那样的性子,她怕他会追出来,怕他又像以往一样来南苑。
万幸的是慕沉楠便没有那样做,第二天才听说他回了北疆。
慕沉楠暗示北芷秋的时候,她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他时,他刚是喜悦,而后冷漠,再然后便差点亲手了解了她!
北芷秋不敢去想慕沉楠到底为什么要杀她,但她不得不去想,游船甲板涂的材料是紫夜酱,是慕沉楠的手笔,阻止她逃跑的人是燕眠锦。
慕沉楠……燕眠锦,他们为什么会同时害她?
这看似和她关系匪浅的两个人,究竟有怎样的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