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采拿她这个妹妹没办法,正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让她改改这个爱撒娇的毛病,马车就停了。
旺财在外面喊道:“姐,我们到了,出来吧!”
“不能再往上走走吗?我瞧着天气不太好,就怕忽然下雨!”姜采采从车蹬上走下来,伸手搭着姜连连的手,将她接下来。
“不能了,最多走到这里,我们马车比一般马车大,再往前马好走,但车就难说了!”旺财说着,使唤彘儿把马拴好,自己从车后拿出祭品,安顿他好好看车后,便跟着姐姐们一起祭拜父母。
这里是片荒芜的小山,因为山上石头比较多,所以长不出成器的树木来,就连草都在石头缝里三三两两凑成几簇冒出头来,此刻天色昏黄,还刮起阵阵风来,风卷着山上的细土碎沙,将三人刮的睁不开眼。
姜采采本不是个迷信的人,她在穿越前,一直都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穿越后她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真有一个主宰,掌握着宇宙空间与人世间的一切运转。这风刮的姜采采疑神疑鬼起来,只是转念一想,这山上只埋了里两个最疼他的人,就算是真有什么鬼魂,对他们也不会有伤害。
带着勉强的镇定,跟弟弟妹妹一起往爹妈坟前走,只是还没走到跟前,远远就看见爹爹的坟被人刨了。
他爹都死了三年多了,刨出来也是一堆白骨,到底谁跟他家这么大仇恨,跑来翻先人的坟?
姜连连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瘫坐在地上掩口大哭,姜旺财软手软脚边爬边哭。
姜采采又惊又怒,憋着一口气跑过去,见到坟坑里的棺材已经打开,棺盖远远扔在一边,她爹的尸体不翼而飞,墓里十分凌乱,像被不甚讲究的盗墓贼翻找了一番。
姜采采再是铁打的女汉子,也哭了起来,她跪在坟边,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心痛到难以呼吸。
她不是这个爹爹的亲生女儿,但是从小到大,都没听爹爹提起过这件事,即便有时候她装作无意试探,也被他轻巧的一带而过。
她不相信有无缘无故的爱,毕竟亲爹亲妈的爱都感受不到,更何况这人不是自己亲爹!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时候,就拥有着十几岁的灵魂,有些已经成型的观念是不那么容易改变的,而且一开始,她也抗拒比她大不了几岁的人给她当爹。
但是,他对她的袒护已经到了达到一种偏执的状态,面对邻里当面询问,面对旁人的指指点点,他总是将她护的紧紧的,不让她听见这些嬉笑调侃,不让她看见别人的异色眼光。
大概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孟妈也对她温柔呵护,照顾有加,让她早已被亲情冻住的心,又以亲情的温度融化。
后来随着时间流逝,她慢慢接受了这个家,虽然妈妈早早离去,但是还有爹爹,她从前也常常感到不安,觉得占据了姜旺财和姜连连本该得到的爱,不过后来也慢慢想通,只要自己多多关怀弟弟妹妹,慢慢补偿给他们就好了……
往事跌跌撞撞纷至沓来,堵的她喘不上气。
她过了两世,换了两个姓名,变换了两次身份,才在这一世体会到父爱母爱是怎么一回事,本来爹爹忽然离世,就让她的心空缺了一大块,现在坟又被人挖了,直逼的姜采采生出杀人分尸的狠厉来。
后面的旺财终于爬了过来,嗓音几近嘶哑,他双手抚摸被翻出来的土,不停在问:怎么会这样……大约是心痛极了,又将棺木里被拉出来的一片麻布攥在手心,捂在胸口,不住的哭问:为什么。
为什么?
到底是谁,到底是为什么,姜采采混乱的大脑不住在重复着两个问题,直到她抬头一瞬间,忽然看见几个黑影“刷”一下藏起来,她这才打了个激灵,拉起旺财不管不顾的往回跑。
不是山匪就是官兵!姜采采急疯了却拉不动旺财,她只能转身朝姜连连打手势,嘶声力竭道:“跑,快跑!”
姜旺财哭的脑子都空了,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更别说听大姐的叫声了。
爹爹没了,为什么连他死了都不肯放过?他自问没得罪过什么人,可是爹爹的坟就被挖了,爹爹的坟是他们姜家在临湖的根,爹爹在根就在,他明明想的好好儿的,以后漫长的岁月里,这儿既是他的来处,将来也是他的归处……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埋伏的人听见姜采采要跑,呼啦啦一下全出来朝他们追了过来,姜旺财泪眼模糊的双眼了,隐约间看到一些人朝他们追了过来,这一下他瞬间终于清醒了,也听见大姐在叫什么了。
他全身的血都仿佛燃烧起来,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炸上心来:他爹的坟,是被这帮狗贼刨开的!
姜旺财红了眼,大吼一声,甩开姜采采的手,抡着拳头冲锋上去,准备跟这群人渣同归于尽,这肉眼可见飙升起来的愤怒值显然没什么鸟用,此时若在他手里塞个炸药包,说不定还能搞出点动静,但是他明显不是打架这块料,才奔到那些人跟前,连拳头都没挥到人家脸上,就被人制住了。
这结果毫无意外,姜采采见旺财往过跑时就预见了这个结果,她连气都来不及生,就甩开腿往出跑,期望能跑到马车那里把彘儿找来,可是四周又涌上来的人,将她团团围住,眼见今天跑不出去了,但又不想让姜连连也落入这些丧心病狂的人手中,再一次冲着姜连连吼道:“跑!!!跑!!!找彘儿!!!!”,然后顺手从地上抓起来根纸都捅不穿的小树枝,朝那群人冲了过去……
当然,毫无意外的送了第二个人头。
姜连连早在姜采采第一次叫她跑时,就看见有许多人围了上来,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眼泪狠狠一抹,站起身就往回跑。
她同姜采采想的一样,只要找到彘儿,就能脱困,但是显然这群人做了充分的准备,在她的去路上也有人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