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外

下人早已备好两辆马车在外等候。

其中的一辆，还是何央夜里临时找到的。

因为姚也知道修竹不适合与他同乘一架马车。

“小姐，请。”何央服侍姚也上了马车，又来服侍修竹。

“多谢！”修竹踩着那铺着锦布的绣凳进了马车，可黄芷看到一个人，却变得沉默。

“干娘……”修竹正疑惑为何干娘不上马车，可抬头看到刚刚出了院门的许婆子，又回归沉默。

或许她来是有话要对干娘说，或许是老夫人有话要对干娘说……

“黄芷……”走到黄芷的身边，许婆子呼喊。

“……”

“这是老夫人让我转交给你的。”看到黄芷不说话，许婆子径直从怀中掏出两张发黄的纸。

“这……”是什么？

“这是你与修竹姑娘的卖身契……”许婆子说的明白，“夫人说，还了这卖身契，你们自此跟李府再无干系。”

这是李老夫人的原话，许婆子只是负责传达。

再无干系？

是啊！今日她离开了这山庄，的确与她再无联系，再无干系。

“您收好……”这很重要。

没了这张东西，自此，她就是自由身，平凡身，不用再为奴为婢！

“谢夫人！”

这或许是她给与她最后的一份恩情。

因为过了今日，从前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您走好。”许婆子看着黄芷忧郁的说道。

她照顾夫人，要比黄芷远远的晚了很多。

这些年，她之所以能成为老夫人的心腹，也多亏了修竹。

如此，今日她要离去，她本就该来与她道别。

“嗯……”黄芷握着那两张薄薄的，却束缚了她大半辈子的东西，无喜无忧。

如果小时候，她的家人没有将她卖入魏府，她也不能遇见小姐，也不能跟着她到李府，也不能喜欢上那个她本不该喜欢上的人，或许就没有了这一切的一切……

曾经，这张纸是她最想得到的东西，因为没了这张纸，她就是自由身，她就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现在这张纸又出现在她的手里，她却对它没了任何的感觉。

原来，身为一个自由身，也那么的令她难过……

“干娘……”修竹再次走下马车。

她知道干娘心中不好受，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的父亲啊！

“走吧……”一切既如此，也没有再惋惜、哀痛的必要。

这样的结果，她不是早就料到了吗？

“……”修竹看着眼前这个几乎一顺间苍老了无数的人，心中沉重，都是因为这一切啊！

“告辞！”

等黄芷坐上了马车，许婆子在窗旁与她告别。

今日一别，自此天涯，再见或许已是无缘。

“告辞……”黄芷还没有从那份哀伤中恢复过来，只是看着许婆子淡淡的回答，“照顾好她……”这是她对许婆子最后的叮嘱。

“我会的……”这本就是她的职责。

“嗯……”黄芷说完放下被手撩起的窗帘，“走吧……”

车夫听到命令，挥斥着马车，轱辘辘的带着她们逐渐走远。

原处，许婆子凝视那逐渐消失的马车，久久沉默。

终究，老夫人还是太过执着，明明她不愿意黄芷离去的啊……

可叹叹气，她也只能默默回去，老夫人的事，她向来不喜欢还开口妄言的，就像老夫人的这个决定，她虽然觉得不好，但也不会说，毕竟主子的命令不可违抗。

可黄芷走了，这李府，靠她，真的能忙活过来吗？

这么多的事，马上要涌现了啊……

庄中的某个房间，李老夫人正匀速的敲击木鱼，可不知过了多少次之后，她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默默叹了口气。

现在，真的只剩她一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