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林出了店铺,抬头打量四周的环境,试图在周围看到监视器,可这一片区域都是相对老旧的街道,只有街的出入口安装了两个监控。
他找到这条街的社区管理,说明了来意,请求对方能把监控调出来。
工作人员将他带到了简易的监控室“要看哪一个时间段的你跟他说就可以了,我先出去忙”
“打扰了”孔林道。
监控室内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性,专门负责电子设备这一块。
“麻烦调一下今天下午2点30分到4点30分虹杨街的监控”
“等一下”对方在一分钟后将孔林所需的监控画面调到了屏幕。
两个界面,孔林眼神在一头一尾的街道来回搜寻,说不出的严谨与冷峻。
“麻烦1.5倍数放一下”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工作人员眼睛干涩得别向了一边,他依然瞬也不瞬地锁定着屏幕来往的人群与车辆,黑色的面包车有许多辆,可不管是车的人亦或车的外形,都跟手机店老板形容的不一致。
直到十几分钟后,终于在3点左右的时间看到一辆轮胎沾满了黄泥的黑色面包车。
眼神一变,他道“麻烦这里停一下”
工作人员将画面定格。
“麻烦将挡风玻璃的位置放到最大”
等放大了,那块玻璃从外看去黑漆漆的一片,里头的人物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连男女都很难分辨得出。
孔林竭力地想要看清,可徒劳无功。
来时的监控看不清,他只能寄希望于他们离开的时候,1.5的倍数放了又放,看了又看,终于等到面包车从另一头驶离。
“麻烦暂停一下”
看了看屏幕脚下的时间,是警方到来前的24分钟,他来时,那辆面包车已经离开四十多分钟。
尽管已经很仔细很努力地想要看清车内的人物,他最多也只是确认了驾驶座人的身形跟自己所画的其中一人有些相像。
“帮我把四个轮子放大一些”
无法认人,便试图从轮子寻找线索。
最终他只能抄下车牌号,匆匆赶回香港。
当脚步踏进《GOC》的办公室时,底下的人熟稔的抬头招呼“老大”
“老大”
颀长的身体径直朝阿K的办公室走去,所到之处都是同事们的招呼声“老大”
直到对方进了办公室,几个同事们纷纷发问“有情况”
“很少看到老大这么严肃的表情,公司不是发生大事了吧”
“jennifer,你没收到什么风声吗”
Jennifer向来负责几位老板的行程跟主要事宜。
“没有啊”
孔林进入阿K办公室时,后者正与老北商讨为初失踪的情况。
门被推开,没想到来人竟是几个小时前还在深圳的兄弟。
“你怎么回来了”阿K问。
老北“是从那条地址回来?”
孔林不由分说,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对折的画像放到桌面“阿K,我需要你帮我在黑市找到这两个人”
拿起画像,他打开看,看完后递给面前的老北。
“你追踪到的位置确实是为初手机发出的信号,不过手机是经他们拿来买卖的”
从学生时代到而立之年,三人可谓是知交,经年相处早互相熟悉彼此的习性,而今看到孔林神情严峻,神态沧桑了许多,忽然意识到木为初这个人在自己兄弟心的位置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轻!
“面是他们的车牌号跟身高,晚我会找一些媒体朋友帮忙散一散消息,两路一起希望会高些”
“你内心有什么想法”阿K问,对待严重的事态不复平日的风趣悠闲。
眼帘抬起,目光扫过两个朋友“我敢肯定的是,这两个人跟为初的失踪一定有关”
“你没有怀疑过会不会是他们捡到了为初的手机,起了贪念转卖给他人”
“我查过监控,不过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是他们轮子的表皮跟凹槽有很深的黄泥,这些泥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除却工地、乡村,在市区里很难会印这么厚的黄泥”
“所以你的意思?”
“我去过为初失踪的村落,那条路都是这种类似的黄土泥路,一下雨就是泥泞一片,车轮开过干地的时候沾黄土,经过水洼处会让黄土凝固在轮子,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凑巧,为初在那片区域消失,他们既拿着她的手机转卖,期间刻意不开机,并且一辆很普通的面包车装的却是透视性很差的单面玻璃,在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
老北“有人会故意绑走为初?”
孔林眉头紧锁“我有这个怀疑”
阿K百思不解“什么人会跟她有这么深的冤仇”
“为初在偏僻的乡村被绑走,可又不通知家属要赎金,那些人会不会只是想要为初这个人”
阿K“人饭子?”
孔林“可能性也很大”
“可他们是怎么知道为初在那里的”
“我有两种怀疑,绑走为初只是偶发性,对方在几耕乡无意间看见她,起了歹意”
“那第二”老北追问。
漆黑的眸浮现一股寒芒,他道“背后有人操纵”
知友莫若老北与阿K,听闻此言,便知他这句话绝不是空穴来风“你怀疑谁”
眼神与兄弟二人相继对,内里波云诡谲——他并未直说!
办公室内一时陷入静谧,三人所思相同。
阿K将那两张画像放到扫描机,打开一个网站,手指飞快在头输入账号“我现在在黑市散一散那两个人的信息”
一时间,室内只剩键盘敲击的声音。
这段时间香港公司的事务孔林几乎没有多分出时间来管理,想起了便说“公司……”
然而话音才起,老北打断“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们会顾着”
他点点头,感激两个兄弟的帮助与谅解!
……………….
香港的夜还未黑,华灯已将这座城市点燃,孔林约了友人在餐厅吃饭,有事寻求帮助,早早到来等待。
未几,一名靓丽女性从门口快步而进,一身干练小西装,透露出知性与女人味。
张望了几眼,发现坐在靠窗位置的好友,迈脚大步走了去。
“sorry,等久了吧”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
孔林抬头,顺手拿过对方的杯子“冷的还是热的?”
“加冰谢谢”
他便夹了几块冰块,倒一杯青柠水。
“谢谢”一接过,Rita先仰头灌了几口。
直到感觉身体的热气随着这一口冰饮一下子消散了,才舒服地叹出一口气“下班高峰太塞车了”然后便开门见山“电话里你说有事找我帮忙,什么事”
“总不能让你肚子没填饱就听我唠叨”一边与对方对话,他稍稍抬手招来服务员。
Rita 戏谑“以前你在香港时你忙我也忙,约吃饭想彼此时间对得可真是太难了,现在难得聚一次,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随意”
大多数是她点的菜,将菜单交还给服务员后,将目光落到对面之人的脸。
她这个朋友一向正经多于戏笑,Rita是知道的,可不至于像今夜这样,仿佛心事重重,脸没有一点笑意。
“说吧,什么事”口吻带着一丝关切。
拿起桌面的手机,他将扫描出来的画像发给她“我希望你帮我查一下这两个人”
手机响起提示音,Rita 从包里掏出来,点开聊天窗口。
相继点开两张图片,看过后抬头揶揄“现在还有靠画像寻人?”
“我也不敢保证跟真人是否百分百相像,只要与这两个人相关,不管什么信息,你尽力就行,”
“能问一下这是出了什么事?”
面带歉意“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告诉你”
对方大方地挑挑眉“OK,怎么说也是新闻社的主编,挖消息这点功夫还是有的”
当晚孔林回了一趟父母家,已有将近一个月没回去过,总也得去见见。
孔宅内,孔父与儿子相坐在客厅中观看电视,母亲将水果切成精巧的样式摆在果盘中端了出来。
叉了一块给丈夫“尝尝儿子带回来的水果甜不甜”
孔父接过,吃了一口,在妻子的期待眼神中淡淡点了个头。
得到满意的答案,她才转而让儿子快吃。
一家人坐在沙发家长里短,母亲无非是问些近况,父亲大多数只是充当听众的角色,偶尔问两句“工作两边跑应付得过来吗”
三个人的声调都在同一水平线,平和且端雅,对话温馨而平淡,倒不像寻常家庭那样的忽高忽低,兴奋欢脱!
三个人的性子如出一辙。
父母没有留意到儿子这次情绪的凝重,又或者是孔林掩饰得太深。
电视里播放的是诗词鉴赏大会,念及之前见过的那名女孩,孔母眼睛便朝儿子的方向瞧了一眼。
犹豫须臾,问“儿子,最近跟一旃有联系过吗”
孔父看着神情没变化,但关乎儿子感情大事,眼睛还是不由得瞟了一眼的。
孔林眼底没有波澜“我跟一旃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到底还是你叔叔的女儿,两家人认识这么久,就算不在一起了也不能像仇人一样”
“我们关系正常”
母亲和声问“关系正常怎么会不联系”
“她是女孩子,总要给她一些时间去适应”
一段对话暂时落了幕,几分钟后才继续起。
母亲试探性地问“在深圳那边找了女朋友了吗”
得到摇头的答案。
“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原想着你跟一旃能有个好结果…..既然没有缘分,我给你再介绍一个,妈的眼光你是知道的,总归是通情达理,善良进的女孩”
视线从屏幕移到母亲脸,他嗓音平稳“妈,感情的事我自己会打算”
“有好的就去见一见,说不定就看对眼了,阿孔,你说是不是”
严谨认真的孔父搭腔“你妈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若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也不强迫你”
一句话,倒是两边都站了。
………………
深圳这几日天气阴晴不定,骤雨阳光来回的变换,让人摸不着猜不透。
趁着雨势停了,在建筑物内避雨的学校清洁工人纷纷拿着工具各自去打扫自己的领域。
雨后的阳光也有一股闷热,照在球场跑道的水洼,折射出刺眼的芒光来。
课间的时间,一弦围绕着操场不停不歇的扫着地面的垃圾与落叶,偌大一个操场,从这头到那头需要拔高了音量喊方能听到彼此说话的内容,而她就这样将两个人的工作量揽到了自己的身。
与她共同负担同一片区域的同事坐在树荫下短暂休憩,一边擦着汗一边喊“一弦啊,你都清扫好长时间了,太阳这么大,过来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而她却恍若未闻,汨汨的汗从脸如珠掉落,滴答,滴答坠进跑道之的水洼,溅起细小的涟漪!
等扫完了这一片,又提着水桶去擦砌砖的升旗台。
同事见她自己都忙完了一大片,无奈便去擦一楼微机室的门窗。
正在室内擦拭到一半的时候,忽听哗啦啦的流水声,即刻中断了手里的工作,刚跑到门口便被一阵急雨止住脚步,忙又退了回来。
探头去看操场的人影,果然见那傻子还傻不愣登的擦着升旗台的四面。
环顾四周,人家其他的人都着急忙慌地抱头去躲雨,她倒好,一点也不着紧自己的健康。
急得她大喊“一弦,下雨了,快进来”
雨声淅沥,不知她是真听不到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同事的呼唤毫无反应,依旧只是用力而勤奋地用毛巾擦去墙面的污垢。
“哎呀,你别擦了,下雨你这不是白干活吗,快点进来,你这样子肯定是要生病的呀”
那些早已经躲到教学楼或食堂里的清洁人员们纷纷看向升旗台不知反应的一弦,疑惑的同时又觉得对方是忙傻了。
其他人也喊“一弦,别做了,快过来”
“一弦”
全世界只有那一具孤单而消瘦的影子被大雨包围,时而低头,时而起身,绕着四方的台子默不作声的擦拭清洗。
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水珠沿着发丝不住滴落,一张面容比从前更憔悴了,分不清面的液体除了水珠,还有无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