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护军校”几个字,萧沥沥没由来地打了个趔趄,方才骆冰才提起过,这怎的人就又到了。
近月,自定下婚期以来,陈家已经派人来过三回。
前几次因为萧沥沥病得厉害,无法下床,且来的人只有陈笙并几个下人,萧炎枭便自己回绝了陈笙想要一见萧沥沥的要求。
只在昨日特地让常伯带了她过去,叮嘱她定要好好将养身体,大婚在即,切莫白添晦气,遭人笑柄。
但,自从萧远走后,不论别人再说什么,有什么安排,萧沥沥都只是听着,不依言亦不反对,仿佛事不关己。
对她这态度,萧炎枭倒也觉得省心。
只是萧张氏整日啼哭,怨萧炎枭自作主张,铁石心肠。
竟舍得葬送掉亲生骨肉的一世幸福,狠心将她嫁与那娶过亲又休妻要再娶的人……
不过十来日之后,萧张氏突然又不哭了,甚至时常发起笑来。
尤其在得了那陈笙一句“礼部侍郎赵恒之子赵拓也将于下月初三,迎娶自家小妹陈姝”的话后,便日日盼着大婚之日赶紧到来。
她的想法尤其单纯,饶是下人丫鬟也能看得明白。
礼部侍郎,正二品,那是大官阶。
萧炎枭大半辈子混在翰林院,也不过翰林供奉这等从九品的小官。
若不是靠着跟右相张国远沾的那点亲戚关系,恐怕连陈根——小小一介六品官员,也万不可能巴着跟他们萧家结亲的。
虽然,萧张氏骨子里还是看不上陈笙,但念在他小妹陈姝即将高嫁的份上,对那陈笙的态度还是和善了不少。
不过今日倒是奇了,陈根如何亲自来了萧府?
萧沥沥不禁狐疑。
但她仍旧不动声色,只继续将岳如歌从地上扶了起来,并冲她使个眼色,让她乖乖在旁边站站好。
自己则坐回床边,理着斗蓬的下摆,提了些声音冲门外说道:“平儿,你进来说话。”
萧平儿应声推门,当看到岳如歌也在房里,面上虽是有些诧异,却也没敢多话。
只快步走到萧沥沥跟前,同她欠了欠身子,行了礼。
萧沥沥微微点头,便问萧平儿萧炎枭可否告知过她陈护军校所来何事。
得到萧平儿的摇头否定之后,她便不再多言,只吩咐了萧平儿帮她束发。
束完发,又描了眉,再点上一点朱砂改善气色,才起身领着萧平儿和岳如歌出门去了大堂。
彼时客座上一脸络腮胡子、左眉尾的地方竖着一道大疤、身形剽悍的陈根正一声不吭地端着杯子喝茶,他的身旁还站着两个同样壮硕的大汉。
而主座上的萧炎枭和萧张氏二人,却都艴然不悦,对陈根怒目而视。
三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萧沥沥她们进堂,跟众人请过安施过礼,护军校陈根才放下茶杯,一脸高傲地望着萧沥沥和她身边的丫头们冲萧炎枭说道:
“供奉大人,现在当着令媛的面,陈某就再跟二位重复一遍好了,小儿陈笙与令媛成亲一事,还请允许陈某就此作罢!”
“当然,您二位如今若能改口同意,那自然最好不过,若仍不同意,那也别怪陈某强行拂逆右相大人的情面了!”
见陈根态度嚣张,萧炎枭面色难堪至极,但他拼命忍着怒气没有爆发。
即便,是受了自己的女儿在大婚的前几日又突然被要求解除婚约这等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