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管大人你听到我们说话了吗?看管大人?看管大人不会是耳聋了吧?”
“我看是,该不会真是个聋子神仙吧?”有大胆的开始试探,看到宙渊还在绝望地倚了倚墙,望着前面的黑暗洞口发呆,那里锁着的神仙立马闭嘴,但慢慢地他们发现他好像没有在看他们,而且看洞墙,立马放松了许多。
“切,原来是个聋子神仙,倒霉鬼!”
“就是就是,天界没有神了吗?居然让个聋子来当看守我们,不会还是个哑巴吧?”
“我看像,真没劲,让他来当看管员简直是对我们妖怪的侮辱和不尊重!”众小妖开始大胆地开口骂起来,越骂越起劲,越骂越得意,妖塔里一片沸腾,而在宙渊那里却是一片寂静。
五百年过去后,镇妖塔来了一个女神仙,也是被扣押进来的,宙渊有些疑惑地去问她:“你是谁?为什么被扣押到我这里?”
她不言语,看起来柔弱却孤傲,宙渊内心忍不住生气,有点自尊心受损地威胁道:“你说不说?不说可别怪我对你用刑了!我有这个权利!”
她嘴巴动了动:“你这是滥用私刑,我是谁关你什么事?”
宙渊听不见,看口型又看不大明白,便拿了根棍子给她道:“你写下来,我看!我听不见!”
女神仙愣了愣,看他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可怜,但很快变回冷傲的模样,转身不去接棍子道:“不写。”
宙渊立马急了,道:“不写你就别想出去了!”
女神仙抬眸暼他一眼道:“我写你就能放我出去吗?”
宙渊疑惑地看她口型,最后还是伸出口型道:“快写,我看不太懂你的口型,我需要知道你为什么进来。”
女神仙眼睛清亮地盯着他看半晌,才接过棍子,在泥地上划出几个字来:“关你什么事!”
宙渊顿时怒了,生气道:“不说你别想出去!”
那个女神仙冷哼一声,在地上又划几个字:“术横上神会来救我出去的。”然后直接用嘴吧说:“用不着你放我!你根本没有权利放我出去!”
宙渊看到术横两个字,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疑惑道:“术横升为上神了?什么神?”
那个女神仙看他这样疑惑的眼神,有些心软地写了一句:“战神。”
宙渊顿时心里咯噔一下道:“什么时候的事?他立过什么功?魔君没死吗?芜烟呢,芜烟不是也攻打魔君有功吗?为什么他不是战神?他现在在哪里?”
女神仙看被他问得有些愣住,听起来他并不承认术横为战神,她忍不住有些生气,反驳道:“术横攻打魔君还镇压魔君,差点没能活过来,怎么就不能封为战神了?他就是现在天庭公认的战神,芜烟是谁?不认识!”
宙渊着急地看她口型和不悦神情,最后道:“写!我听不见。”
女神仙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愤恨地写了一句:“不知道,没听过你说的人,术横就是天庭公认的战神。”
宙渊眉头紧蹙道:“不可能啊,你在天庭呆多久了?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芜烟呢?他可是天君的三儿子,他去哪里了?”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疑惑,女神仙才知道他是真的关心芜烟,就像她关心术横一样,忍不住有些同病相怜地写道:
“两年,真的没听哪个神仙说过这个名字,只听说天君有二儿子和四儿子,没有听过别的儿子。”
宙渊只好点头,尽管心里还有疑惑,但好像问也没用,女神仙显然没法继续回答下去了,他现在得想办法出去,并且恢复听力,然后找芜烟问问真相。
“你能放我出去吗?我要去救术横。”女神仙眼神可怜楚楚地看着他,见他疑惑又在地上写起来,他这些年一直在认真研究周围人的嘴型,跟小妖聊天,练字交流,所以看笔画和口型其实还是可以判断她在说什么的,只是不大确定而已。
“术横怎么了?受伤了吗?”他简单利落地问道,女神仙点头,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有能力救他吗?”
女神仙又点点头道:“我是他的贴身女医。”宙渊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看似柔弱,却是个女医,而且看起来跟术横关系不一般呢。
他想了想道:“他没有人治了吗?说不定天庭给他派别的女医呢?他的伤病很特殊吗?”
女神仙还是点头,有些惊讶他的最后一句问得精准聪明,而且他似乎没有恶意,便在地上写道:“他打魔君后在寒冰殿休养了两百年,现在虽然醒了,但还是容易寒气攻身,我得去照顾他。”
她特意用照顾,宙渊立马开口道:“也就是说,你现在也没办法帮他根除寒气?”
女神仙点头,觉得他好像很能抓重点,交流起来很容易让他理解,对他也放下了一些戒备,而且还生了一些好奇,以他的聪明才智和身上独特的气质来看,他不应该只当个镇妖守护者的,而且他还那么关心天君三儿子,说明他跟那个芜烟关系肯定不错,所以他以前的身份一定比现在高,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犯了什么错,那么是什么错呢?
“我现在不能放你出去,像你说的,我没有这个权利,或许术横会来救你。”
宙渊真诚地开口道,女神仙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立马荡然无存,瞪他一眼道:“那你刚才还那样骗我说话!坏人!”
宙渊虽然没完全看懂她的口型,但大概能理解她的气话意思,他心里有些愧疚道:“但我或许有办法帮你根治术横的伤,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女神仙立马惊讶地看着他道:“什么条件?”
宙渊开口:“把你的耳识给我,一边就行,我只要听得见就行了。”
女神仙看着他认真的眼神,虽然他现在的面貌并不是那么好看,但他却是有气质的,而且从他的要求来看,他并不坏,只是遭遇有些可怜而已,他到底犯了什么罪呢?
“那你告诉我方法,我得保证是否对术横有用。”
女神仙还是有些提防地开口道,宙渊大概看懂她的口型,道:“不行,我一直在这里逃不掉的,但是你不一样,你要是反悔了,出去了,我找谁要去。”
女神仙想想也是,便点头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你取吧,取完告诉我。”
宙渊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答应,忍不住愣了愣,当年自己也是这样信任那个人的,他有点触动地问道:“你考虑好了吗?他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
女神仙点头,毫不犹豫地说:“考虑好了,你取吧。”
宙渊只好强行压制内心复杂的翻涌和怜悯,伸手对她施法,取走了她的左耳耳识,放入自己的耳中。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听见了一丝丝声音,可能是其他小妖的打鼾声,还有女神仙的问话声:“你现在能听见了吗?”
她左耳朵流了血,但她没有去擦,而是盯着他看,宙渊心跳停了停,声音有些颤抖道:“嗯,我好像听见了,你那边耳朵没事吧?”
他眼神有些愧疚和自责,这种坏事以前他是绝对不愿意干的。
女神仙眨眨眼道:“没事,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办法了吗?”
宙渊点头道:“可以,我不会食言的,术横的状况属于极寒攻心,所以从心根治,要用一颗四色麒麟珠放入心口温养心脏。”
“可是我去哪要四色麒麟珠?”女神仙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这里有,不过需要用神龙鼎来换,就在洞口前的降妖座里,你把神龙鼎放在降妖座前,我就把四色麒麟珠给你。”
宙渊神秘地说,女神仙有些狐疑地问:“那会不会对这里产生影响?四色麒麟珠是不是对你镇妖很重要?”
宙渊愣了愣,眼神惊讶道:“你很聪明,你说得没错,四色麒麟珠对我镇妖很重要,所以我才让你拿神龙鼎来换,神龙鼎也可以镇妖,天君不会发现的,我把方法告诉你了,做不做是你的事,你能不能出去也不关我的事,反正我能听见了。”
女神仙终于不问了,点头同意道:“好,我明白了,谢谢你。”
过几日后,术横真的过来看她了,宙渊没有说话,也没有行礼,权当不认识,术横也不在意这些,直接走向那个女神仙,女神仙惊喜地扒在牢门上道:“上神,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术横眼神心疼了一下,语气温和道:“妁柒,你没事吧?”
妁柒摇头,道:“没事。”
术横这才放下心来,道:“我带你去见天君,你别害怕,你会没事的。”
妁柒点头:“好,我不怕。”然后便跟着她走了,宙渊问了一句:“术横上神,你从我这带走她,是否有天君的允许呢?”
术横迟疑了一下,道:“你想拦我?”宙渊一点都不怕他的威压,坐在自己的守护台前悠哉悠哉道:“我只是奉命行使自己的职责而已,万一天君问起来,我没有收到指令就放人,我不好交代。”
术横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去找天君,芍柒,等我回来,若是他们对你不好,你便告诉我。”
妁柒点头,宙渊面色平静地垂眸盯着地面看,等他出去了良久又回来,把天君的口谕递给宙渊道:“天君的口谕,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宙渊打开口谕看了看,点头道:“好。”说着拿着钥匙去门口打开妁柒的牢房门,让她出去,依旧面色平静不卑不亢。
过了几日后,妁柒独自一人过来了,走到他面前道:“神龙鼎我带来了,你说的话还作数吗?”
宙渊抬眸看她,认真道:“你考虑好了吗?他值得你那么相信他吗?”他好像是在问自己一样。
妁柒怔了怔,然后开口笃定道:“值得,不管值不值得,我都愿意相信他。”
宙渊愣了愣,心情复杂了一下,又强压住内心的翻涌平复,假装平淡道:“那你自己把神龙鼎放在镇妖台上吧,四色麒麟珠就在那里。”
妁柒点头:“好,谢谢你!我一定按时还回来的。”
宙渊看着她把神龙鼎放在镇妖台上,然后把四色麒麟珠取出来,转身离去,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第二日后,术横赶到寞嵩妖塔,看到守妖台上没有了宙渊和铁链的身影,忙对身后的人道:“快去报天君,守妖神宙渊不见了!”身后的人赶紧回了一个是字,跑出了神龙鼎。
术横皱眉从心口逼出一颗四色麒麟,放入镇妖台,拿着神龙鼎,就坐在宙渊的位置,问道:“众小妖听令,宙渊人呢?”
小妖炸开了锅地喧闹起来:“跑了呗,镇压他的四色麒麟珠都被你带走了,我们抵不过神龙鼎,他就不一样了。”
天君来到寞嵩妖塔道:“怎么回事?宙渊人呢?”
术横赶紧跪拜道:“天君,是属下犯的错,属下不该瞒着天君用神龙鼎换四色麒麟珠来养伤,导致了宙渊挣脱镇压潜逃,属下自愿留下来镇妖赎罪。”
天君愣了愣,五雷和云青等人也震惊了,说道:“术横,你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是不是宙渊让别人做的,你为何要替他们领罪?”
天君很显然也不信他,大家一想就知道是妁柒做的,妁柒忙冲进来,道:“上神!”
术横赶紧开口道:“是属下做的,属下想让妁柒趁机进来跟宙渊打听四色麒麟珠,然后属下才把过来偷偷换了这四色麒麟珠,一切都是属下的错,妁柒并不知情,所以愿天君给属下一人定罪。”
妁柒泪水哗哗地流,却始终不敢说话,天君这才说话道:“术横,你作为战神受伤我也很体谅,可你不该瞒着本君做这样的事,索性这次宙渊和几位小妖出逃问题不太严重,你便去捉拿宙渊和出逃小妖,将功补过吧,至于寞嵩妖塔暂由妁柒镇压,直至你捉拿回宙渊和小妖,本君再另做定夺。”
妁柒点头同意道:“谢谢天君,妁柒愿意接受惩罚,妁柒一定认真看管寞嵩妖塔。”
宙渊在天庭四处寻找芜烟的踪影,结果被人发现,被追捕了一路,最后被术横堵在了脱髓池,退无可退。
“宙渊,你为什么要逃出来?”术横面色平静道,他同情宙渊的遭遇,但是他不能不捉他回去。
“芜烟在哪里?我要见芜烟!”宙渊语气笃定道,“你们别过来,否则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反正寞嵩妖塔我已经呆腻了!让芜烟来见我!”
术横立马停住脚步,五雷赶过来呵斥道:“宙渊,你竟还敢擅离职守,没想到五百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顽劣不知好歹!我真替芜烟殿下为你失望!你还好意思见他!”
“我没有擅离职守,我也从未与魔族勾结,我只是想见一面芜烟,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
宙渊提起这事依旧充满恨意和痛苦,五雷神君却暴喝一声,骂道:“我看你是执迷不悟!五百年过去了,你还不知悔改!你以为这脱髓池是随便好跳的吗?像你这种品行不端之神跳下去,一定会被十层池刑处罚得粉身碎骨,毫无生还的可能!”
五雷神君试图解释脱髓池的作用和威力,希望能压制住他,结果他只紧紧说着一句话:
“我要见芜烟!”
“执迷不悟!今日我就捉拿你回去见天君!”
五雷神君出手试图捉拿,宙渊哪里肯依,跟他们对抗起来,但是他现在的神力早已不抵当年,而且五雷神君和术横的神力却都比当年更甚,他被打伤到池边上,吐了一口血道:“我要见芜烟!”
“由不得你了!”五雷神君冷哼一声冲过去准备捉拿,他却纵身一跃,跳入池中:“芜烟,我从未对不起你!”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宙渊!”术横忙冲去想阻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天君赶到时,他已经掉下去了,五雷神君和术横赶紧恭敬作辑道:“天君,属下无能,未能捉拿宙渊。”
天君沉默了半晌,盯着恢复平静的池面道:“罢了,镇妖者本君会另寻其他神仙,术横,那几只小妖已逃往人间去了,你派人速速去捉拿吧。”
“是!”术横赶紧开口道,心中依旧有些复杂。
人间,小妖高兴地飞向越来越繁华的城池,被赶过来的术横等人捉捕,赶紧四处逃窜开。
“王爷已经毒发至深,恐怕在下也无能为力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皇宫的某一间房间传来,然后是起身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陈宥廷头痛欲裂地动了动睫毛,然后只觉得喉痛一阵闷气,一股血腥味涌上来。
“哇!咳咳咳!”一阵吐呕吐声和咳嗽声从皇宫的某一间房传来,侍女赶紧开口道:“王爷!王爷醒了!御医,快叫御医回来!”
陈宥廷要死不活地感受身体的酥麻和痛苦,身侧的人有力地扶着自己,他抬头看那个人,身材魁梧高大,颧骨微微凸起,嘴唇有点自然地黑色,嘴唇动了动道:“王爷,你怎么样?御医!快!”
御医赶紧给他把脉道:“没想到老夫的以毒攻毒竟然成功了。”
陈宥廷赶紧说了一句:“水!”婢女赶紧送过来一碗水,御医赶忙喂他喝,然后给他把脉陈宥廷皱皱眉:“我中什么毒,是砒霜攻克鹤顶红吗?呕!”
说完又吐了一口黑血,侍女赶忙给他递帕子,御医愣了愣摇头道:“不是,六王爷你中的是滞诺炽散,老夫用断凝散助你对付此等毒丸的。”
陈宥廷突然晕了:“什么散?不管了,你赶紧给我开点别的药,我难受!”
御医赶紧点头,拿笔刷刷刷地写起来,递给旁边的侍卫道:“好,就先服用半两苍术,半两半夏,一两紫珠熬制成药汤送过来吧,王爷您别着急,您的脉象虽然微弱,却已慢慢平稳恢复过来了。”
陈宥廷点头,道:“我想洗胃!我头疼!想吐。”
御医赶紧又添了一张方子,道:“好,我这就给您出些洗胃,治头痛呕吐的药,还有解毒的药。”
陈宥廷有点翻白眼,所以刚才的药是什么?现在是根据自己说法写的方子,是不是真的能解毒啊?这御医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
“药来了!”很快婢女和侍卫赶紧送药过来,然后蹲下来给他喂药。
有些烫的药被吹了几下,送到他嘴边,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传来,陈宥廷本能地想要躲过,但是想想自己酥麻疼痛的身子,又强忍着苦涩和怪味喝了下去,眉头锁成一团。
喝了一碗才道:“天哪!好难喝!又苦又臭!”
御医安慰道:“王爷,您忍着点,这药对您的身体好,喝了它,您的毒才能得以缓解。”
“我知道,不是,我怎么中的毒啊?这是我家吗?”
侍卫和御医都是愣了愣,点头笃定道:“回王爷,您怎么中毒的现在还不能确认,属下正在查,您今日吃的食物和用的物品皆没有问题,您的毒可能是之前中的,现在才发作,这是您的房间,是皇宫。”
陈宥廷怔了怔,扫了一眼周围有些陈旧的桌椅板凳,还有一些简单的衣物,周围的婢女长得都是一般,侍卫也一样,床和被子都是比较旧的,这是王爷该有的房间吗?那么小。
御医有些疑惑地问道:“王爷,您不会不记得了吧?您仔细想想,您还记得些什么?”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吧,原主是个王爷。
落魄的王爷,母妃之前还算得宠,但是在他七岁那年,母妃被皇上定罪为陷害四皇子和四皇妃的罪名,四皇子差点死,四皇妃死了,四皇妃当然正得宠,所以母妃被打入冷宫,最后又被查出谋害过二皇妃流产一次,皇帝直接下令凌迟了,于是六皇子过继到三皇妃手下,结果三皇妃平时对他并不好,后来还有了自己的孩子,更不喜欢他了。
没人庇护他自然就被孤立了,但是按他的遭遇来看,别人欺负归欺负他,但不至于下手陷害他,毕竟他并不起眼,虽然他有点野心,但懦弱而自卑的性格让他根本无计可施,他并不是很聪明,那么到底怎么中毒的呢?陈宥廷想到的只有替罪羊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