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打死了倒也痛快了！”四姨娘颤颤巍巍的走到元芷身边，护着她，这些家丁看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也不想沾了晦气，只能避而远之。

四姨娘的眼圈发黑，倒是穿的整齐，手里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粗木枝当了拐杖，眼神忧郁却也凶狠，白帆看了四姨娘这个样子，唯恐外人知道这个女人从前是他的女人。

“打呀！都躲那么远做什么？”白帆来了气，推着家丁就命令道。

家丁们左右为难，一个个都不敢动手，唯恐打死了人惹上了官司，白帆才不会管那么多，拿着家丁手里的长枪倒置过来，便重重的打在四姨娘身上。

四姨娘当然受不住这一棒，倒在了元芷身上，元芷看着气的喘着粗气的白帆错愕不已，想不到世间真有如此凶狠的人，连一个将死之人都不放过，元芷握着四姨娘的手松不开了。

四姨娘也差了最后一口气便没了，另一只手也是紧紧的抓着元芷的袖子，垂死说道：“这辈子我即被白家赶出来，算是死我也让你不要去求白家的任何人，我偏做个孤魂野鬼，扰的白府不得安宁！不得安宁！”

四姨娘嘴巴再也闭不上了，瞪着眼睛死死的攥紧元芷的袖子，末了手一撒人就没了。

“四夫人，四夫人！”元芷抱着四姨娘，四姨娘这么瘦骨嶙峋的样子，元芷甚至都感觉不到重量，元芷恨，恨白帆、恨白殇、恨白琰、更狠四姨娘，偏对她这么好，一点活路都不给！

白帆是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的兵，打死一个妇人只是觉得晦气，半点羞愧之心都没有，看着元芷哭的惹人烦，便也恐吓道：“还不快走！托着这个贱妇滚得远远的！若是下次再过来便也是被人托着走！”

元芷血红的眼睛看着白帆，一瞬间这个活阎王倒还是有些脊背发凉，便想着还要给这个元芷几棒子，手还没下去就被赶来的白殇的叫住了。

白帆回头看着白殇跑的满头大汗，赶了过来心中许是有点滋味。

白殇赶来看到的是他生母的尸体，躺在地上直挺挺的再也不动了，见这个不孝子来了，也不起来生闷气了，元芷的眼睛看到白殇也是血淋淋的，她还记得当初这个亲生儿子就站在四姨娘身边，却半句求情的话也不曾说过！

元芷受不住了看着白殇崩溃的大哭，除了哭再也骂不出什么了，白帆见白殇来了，放下自己手里的长枪便想一走了之。

白殇猛地抓住白帆的袖子说道：“你打死了我娘。”

白帆愤怒的甩了开呵斥道：“混账！岂有你如此和长辈说话的！那不是你娘！那是要毒害你胞弟的凶手！怎的善恶不分！”

善恶不分？白殇复杂的表情对着白帆，似是在问他何是善，何是恶？怎么说眼前这个死的是自己的生母，有生养之恩。对着死去的母亲不闻不问是恶吗？当初亲手将冬荣推出去，赶着母亲出家门是恶吗？如今父亲亲手杀了生母又该当如何？

“你从没教过我善恶，叫我如何分！”白殇目光呆滞的问着白帆。白帆不屑如此，全当是这个白殇是在责怪自己不关心他罢了，瞪了一眼便走了。

白殇也没有追上去，倒是冬荣追了上来，拉住白殇，也是看见了四姨娘和元芷，除了惊讶也算是意料之中。

“三少爷回吧，若是让老爷知晓你与四姨娘还是有联系，要责罚下来了。回吧。”冬荣问了好几遍也不见白殇说一句话，白殇的眼睛一直看着四姨娘的尸体，那张脸，是白殇见过最狰狞的脸，不知生前遭了什么罪才，才有这样的表情。

冬荣看着走远的白帆，也不管白殇的意愿，直接拉着白殇离开，元芷失望急了，一个丈夫一个儿子，都本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今背道而驰，胆小如鼠！

元芷绷紧的最后一根弦算是断了，疯疯傻傻的站了起来，想起以前四姨娘口中念过的一首诗，忽然便到了脑子里，边走着边念道：“荆林岁月长，月田流沙久。空门琉璃塔，踏殁地狱中！荆林岁月长……”

声音小了些，是被猛地一声撞击声给盖住了，原是元芷疯癫了撞到了白府门前街口的墙上，死了。

看门的这几个，眼看着元芷撞到了红墙上，白色的脑浆和着鲜血一齐撒的到处都是，不多久就闭上了眼，这眼看着也不能让老爷看见，几个人合计着，凑了些钱买了两张草席，给两人抬走找了个城郊给扔到了乱葬岗里。

这件事也没有影响到白帆丝毫，那日下午便派人备了好些礼物给白苎送去，顺道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可偏巧不巧的，冬荣也来告诉白苎四姨娘死在白府门口的事儿。

白苎听着白殇也瞧见了，便担心这个孩子现在心里一定愧疚极了，若不是当初他让冬荣说出来那些话，也不会害四姨娘落得如此下场，昨日还过来拿药，今日人就没了，定是在内心挣扎了许久吧。

“你家少爷今在何处？”白苎问道。

“回小姐，奴婢让那些小厮们看着了，如今在床上躺着，神情木讷许是吓着了。小姐不必挂念，若是有事，奴婢便来告诉小姐帮衬着。方才我听见老爷那边传的话儿了，如今小姐入宫才是最打紧的。”冬荣回道。

白苎抿了一口茶，忘着白殇院子的方向还是放心不下，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多了些，白苎不知都该怎的处理了，还以为这个皇帝不会看上这愚笨粗俗的白家小姐，不曾想倒是被什么东西蒙了眼，还是不放过我！

想着许是这个皇帝要的是白家的小姐，并不在乎是长什么样子，人怎么样，只要世人皆知她是白家的小姐便够了。白苎这次是真的跳进了火坑爬不出来了。

“你回吧，四姨娘的事先不要去想了，人既然都死了葬的再好也没用，你让三弟莫要伤心过头，便说是天意。”白苎无心四姨娘和白殇的事儿了，只是想着该怎样把皇帝给应付了。只能草草应付了冬荣，让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