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念弹得是一曲很缠绵的相思曲，曲调优柔。

卿暖知摸着下巴看着下面。

江念念眼睛含情的望着厉沉渊，口中也开始低唱。

“君心莫道相忘，不敢回首。

去年楼厅一瞥，心泛沧浪。

道不尽相思意，为君一曲。

……”

厉沉渊醉意朦胧的抬起头，对上江念念的视线。

卿暖知噗的一声喷了酒。

朝中大臣也很是尴尬，低着头想笑还不敢笑的样子。

大家都听到卿暖知喷酒的声音，一个劲的咬着牙努力维持表面的风度。

上面江念念唱的曲，是卿暖知写的。

咳咳，起因……是前几年，卿暖知看上了一个歌姬。

写给那个歌姬的。

结果，卿暖知刚把诗念完，歌姬就跪下哭着求卿暖知放过她。

卿暖知：？？？

江念念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只是对着厉沉渊发呆。

厉沉渊显然醉了，平日的暴戾全然不见踪影，俊脸微红，一双星眸有些呆滞。

啊啊啊简直犯规了！

江念念手下琴音有些不稳，她索性不弹琴，直接清唱。

“金戈铁马少年郎，一腔热血闯四方。

世人只见功名归，无人知他心怯寒。

一朝回门众生叹，青丝化作泪涟涟。

去时英姿横枪笑，归来骨灰满京城。

将军啊，妾愿此生追随，至死不渝~”

…………

……

现在没人想笑了，一个个都以诡异的目光看向台中的江念念。

这是要，挑战太后娘娘的权威？

没错，这也是卿暖知写的。

哦，这个倒不是写给妹子的，就是有一天忽然心血来潮想写，写完还喜滋滋的觉得不错，张榜贴了出去。

然后……被群嘲了。

毕竟，文采是真的不咋滴。

江念念也察觉到现场不太正常的氛围，她疑惑的看向众人的目光聚集地---太后娘娘。

卿暖知笑得勉强，“看哀家作甚，继续啊！”

语气已经有一些冲了。

江念念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知道，扬手继续弹琴，然后又唱。

卿暖知努力压制住想要捂耳朵的手，冷着脸听她唱。

“叹人间，最难是数不尽相思，最痴是道不尽柔肠~

纵然是，一生独恋一人。

不解缠绵，怎担婉转？

那日惊鸿一瞥，荒芜了整个流年……”

哦，这也是卿暖知写的。

因为太过羞耻，卿暖知写完就撕了。

但当时的场景是诗会，所以被人抄了下来。

但是，应该没有几个煞笔敢拿着来嘲讽她的了。

毕竟那个时候，龙子清已经是太子了。

卿暖知咬着牙，忍呀忍呀。

忍不住了，直接踢翻了桌子。

江念念似乎是被吓到，被琴弦划破了手指。

她无措的看着卿暖知，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卿暖知面色铁青，虽然还记得维持自己的风度，但胸口被气得不断起伏。

这是个妹子，这是个好看的妹子……

卿暖知不断给自己洗脑。

然后，脚尖勾起一个酒杯，直接踢到新任礼部尚书江章的头上。

江章刚刚就被同僚科普了一番，现在被卿暖知砸了一下，接着就出来跪下。

“太后娘娘息怒，臣教女无方，请太后责罚。”

江章一边胆战心惊的道着谦，一边在心里嘀咕。

闺女犯了错不罚闺女罚老子，这个太后娘娘是真的‘怜香惜玉’啊。

可惜了，刚刚还听说太后有意让自家傻闺女当皇后呢……

“呵！”卿暖知冷呵，“哀家以为你是专门来给哀家添堵的！”

“是是是……”

江章不停的擦着冷汗。

江念念眨巴眨巴眼，似乎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她护爹。

她也碰的一声跪下，声音清脆，“不知臣女哪里有罪，还请太后指教！”

那理直气壮的小模样，简直就是认定了卿暖知仗势欺人。

卿暖知气的拿手指着江念念不停哆嗦。

她多久没被人这么嘲讽了？

就是厉沉渊还得好声好气的哄得她呢！

眼见卿暖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龙子清抿了一口酒，终于发话了。

“母后息怒。”龙子清站起来朝卿暖知拱了拱手，接着扭头看向江章。

“江爱卿，江小姐如此视太后于无物，你觉得，该如何处罚？”

“这……”江章的冷汗流的更快了，他试探性地说，“要不把小女留在宫中服侍太后，等到太后气消……”

“你他妈当哀家这里是垃圾回收厂吗？”

卿暖知脚一勾，一个酒坛踢翻在江章身旁。

江念念皱了皱眉，“太后娘娘，臣女到底怎么冒犯您了？您总要给个说法吧？”

江章吓得忙给江念念使眼色，可惜……江念念没看到。

卿暖知气急反笑，“哀家给你一个说法？”

“难道太后娘娘是那种是非不分蛮不讲理的人吗？”

“呵……”

卿暖知还真不能直接说，“你他妈把老娘写的黑历史拿出来唱惹着老娘了……”这种话，所以她气鼓鼓的一扭头。

“行，你继续！”

江念念脸色并不好，心底已经认为卿暖知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了。

龙子清依旧挂着温润的笑意，“朕觉得，江小姐有必要去慎刑司待几天了。”

江念念脸色刷的白了。

她就是再无知，慎刑司这种给小孩讲鬼故事必备的东西，她也是知道的。

再加上市井传闻，只会让慎刑司蒙上一层更恐怖的滤镜。

实际上……就是比较高大上的小黑屋。

真正吓人的是慎刑司暗牢，当然一般人进不去，不是一般人……血厚的人也是完全不用怕的。

卿暖知瞥了一眼龙子清，没有说话。

宴会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继续的可能性了，所以大家都走了。

现场被清理干净后，那些宫女太监们也走了。

卿暖知还坐在那里不停的平复自己的心情。

“唉，年纪大了，连这点嘲讽都受不了了……”

卿暖知刚想走，忽然发现厉沉渊站在角落里。

哟，这里还有个醉酒的小可爱呢！

卿暖知摆摆手，让旺财先走。

旺财看了一眼卿暖知，有些担心的合上了大门。

空荡荡的殿内只燃着几盏昏黄的灯，厉沉渊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