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倒是我这个瞎老婆子多事了,且去吧,咳咳,去吧,咳咳咳,老婆子都是如今这幅模样了,咳,也还能吃人不成?咳咳。”
对方言语之间的失落和嘲讽意味太过明显,杨千寻有些不好意思,难道真的是把人家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只是这村子里实在是有些怪异,还是防备着小心谨慎些才好,打量着这个老妇人开口:
“大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有些好奇,这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对我这个小姑娘避而远之,应该是在畏惧什么,只有您主动接近,难道您就没有什么顾忌吗?”
老妇人听闻背后一僵,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瞬间提高了音量,扶着门框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一个孤零零的瞎眼婆子有什么顾虑的,就剩下这半条命和这个———屋子,还有谁会觊觎,要是想要,且尽管来拿去好了。”
年迈嘶哑的嗓音,在这荒凉的村庄边上显得格外渗人,特别是在这样没有月光的夜晚,火光照在老妇人的脸上,就像是童话故事里,一个正在角落里下着诅咒的老巫婆子,
“半只脚踏都进棺材的人了,咳咳,还有什么好怕的,不怕了,不怕了,咳咳咳,该失去的,不该失去的都没了,早没咯,倒是像你这样的年轻小姑娘才是......”
老妇人的语气很是哀伤,小声的嘁嘁喳喳,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后面的话倒像是在念经,跟蜜蜂叫一样嗡嗡嗡的,就让人一点都听不清楚了。
留下来过夜的话要跟这老妇人待在一间屋子里实在是吓人,如果要离开......杨千寻心里合计着,这老大妈虽然有些渗人,这时老妇人已经安静下来靠站在门口,嘴里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她这样的一副苍老虚弱模样,眼睛又是瞎的,好像还生了重病,实在是对自己够不成什么威胁,显然是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了。
夜里又黑继续赶路也不知道具体方向,总不能走一晚上一直走到天亮吧,草屋虽然破旧些也比在树林子里阴风吹着强些,杨千寻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慢慢靠近。
老妇人耳尖微微颤抖,当听到杨千寻慢慢走近的脚步声时,忙往边上让了些,露出门后的位置。
老妇人的嘴角向上弯起,白色的碎发在空中狂舞,脸上的表情看着很是欣喜,又显得有些急切的样子。
进了屋,里面看起来很破败却一点也不脏乱,整个茅草屋的结构就是很简单的,木头架起的横梁墙壁也是木板排列的,屋顶上盖着厚厚的稻草,地板是压实压平的泥土地。
房子中间的地面上有一个内陷的地炉,地炉周围用大小不一的石头围成一个圆形,里边是亮着腥红火光的木炭,上边站着个三脚铁架,顶上热着一个带耳的瓦罐,里边应该正在熬着草药,整个房子里都飘着一股淡淡的草腥味。
还好这屋子的窗子并不严实,不断的往里透着风,不然杨千寻可不敢多待,非得一氧化碳中毒不可,密闭的空间就最忌讳烧炭火。
屋子里并没有灯架烛台什么的,想来一个独居的瞎子也是不需要灯火的,杨千寻将手里的火把插在地炉边上,借着火光继续打量这个屋子。
最里边摆着一张简单的小床,床上挂着一片发黄的白色账子,床头边上还能看到几根钻出来的稻草头,很显然这麻布床单低下铺着的是一床厚厚的稻草,上面放着一个发黄的旧枕头,和一床带着补丁的老棉被。
在出来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实木矮桌,周围放着四张长板凳,上面放着一只鹰嘴陶罐,边上摆着几个四五寸大小的斗口白碗。
墙角摆着一个长方形的红漆大木箱子,箱子很大足够躺一个人在上面,单看外形很像是一口大棺材,在加上着配色让人心里发毛。
另外一面的墙角放着两个木柜,上面摆放着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其中一个柜子的柜脚已经不见,取代它的是一块大小和柜子腿差不多的石头。
底下的其中一个柜门上落了锁,长条形状的古铜色大锁挂在中间,杨千寻实在是想不到,这个老妇人还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需要宝贝的上上锁。
整个屋子可以说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了,刚刚参观完屋子,身后的老妇人就将门乓的一声落了锁,杨千寻刚转过身来,跟在身后老妇人立刻开口了:
“夜里风儿大,我这屋子最是偏远,咳咳咳,又靠近山林恐有猛兽半夜侵扰,房门关着放心些,咳咳,夜里也能睡得安稳。”
杨千寻退到房门口的位置站着,有些犹豫,老妇人却走到桌边摆上两个斗碗,摸索着倒了两碗水。
“耽搁了这半天,小姑娘口渴了吧,咳咳,过来喝口水。”
这样的情况下杨千寻哪里还敢喝水,没夺门而出就算好的了,捂着胸前的金袋子,这可是自己的全部家当,万一被撂倒洗劫一番。
“不用了大娘,我,我自己有带竹筒的,谢谢您。”
“咳咳咳,你这小丫头倒是谨慎,是嫌弃我这茶碗不干净,还是怕老婆子这水里放了什么东西不成?”
说笑着,自己端起其中一碗水一饮而尽,被人说中心事杨千寻有些尴尬,继续站在原地也不言语。
“莫要干站着了,咳咳,过来坐着歇歇。”
老妇人摸索着走到柜子前蹲下,熟练的打开没有上锁的那个柜门,抱出一床灰色的麻布被褥,一边铺到墙角的大箱子上一边开口:
“小姑娘今晚就将就着睡那小床,老婆子年纪大了就爱睡这硬乎的棺材板儿。”
这老妇人还爱开玩笑,杨千寻犹豫着挪到床边坐下,老妇人却已经脱了外衣鞋子,爬到大箱子上,盖着被子躺下。
杨千寻侧着身子,将头枕在从背上解下来的包袱上,扯过边上叠起来的被子,盖在肩膀以下,刚闭上眼睛。
屋子另一头就传来了,老妇人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