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徐涉在杜家的花园里漫无目的地逛着,拐过了花圃,她听到了婆子说话的声音。
就听一个声音道:“乡下来的就是没见识,瞧她一天天的小家子气,我怎么看怎么感觉不顺眼,吃的还多!”
另一个便道:“我看三喜挺勤快的,人家是佳宣小姐带来的,司令现在多宠书宣和佳宣两位小姐啊,而且那两位小姐真的是跟神女似的,若是我也有这么两个女儿,就是睡觉我都能笑出声来!”
“得了吧!就算你有你也养不起!不是说书宣小姐就是因为没钱买药了才不得已搬回来了么!越是高高在上的小姐们,养起来才需要大把大把的银钱呢!”
“你说的也是,我那会儿看着三喜又出门了?依然带着个食盒,是把剩菜剩饭带回去给她家里人吧?”
“她就是跟着佳宣小姐的,哪里来的家里人!指不定是给哪个野男人送饭呢!她就是个乡下姑娘,来了城里灯红酒绿的,估计也学别人动男人的心思了!”
两个佣人婆子的对话还在继续,徐涉却没有听下去,她过来只顾着和崔九相见,倒是把白三喜给忘了,这两个婆子的话徐涉不尽信,她只是担心白三喜,所以她得跟上去看看。
提了裙子徐涉快步往外走,又在门口向门卫打听了白三喜去的方向,一路追过去了。
过了两个街口,徐涉看到了白三喜,她的确提着一个食盒,往黄包车队那里去了。
一家典当行侧墙的阴凉里,一个年轻的车夫正在那里休息,这样热的天气,他还带着一双破旧的手套,而典当行对面的墙角那里的几个车夫却没一个戴手套的。
白三喜往手套车夫那边去了,她蹲在车夫面前打开了食盒,车夫立刻打起精神来准备吃饭了。
这里离得远,徐涉听不到白三喜和车夫的对话,不过车夫只顾低头扒饭,帽沿遮住了他大半个脸,徐涉也看不清车夫的容貌,可车夫对面的白三喜却笑的一脸满足。
车夫很快吃完了饭,白三喜也没有多在那里停留,毕竟她不能出来太久,她得赶快回杜家。
徐涉看着白三喜又拿起食盒往回走了,那个车夫也起身离开了那个墙角,徐涉看着车夫稳健的步伐和精装的身材,她努努嘴跟了上去。
很快,车夫似是知道有人在跟着自己,他专挑偏僻的地方走,徐涉丝毫不掩饰自己,甚至她的高跟鞋还发出了愉悦的节奏。
终于,在一条破败又僻静的巷子里,车夫停了下来,他放下车转过了身,徐涉挑眉,也停下了脚步。
“徐小姐,你好。”男人开口说话,他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来一张不输于丰臣靖彦的俊脸。
徐涉看着男人没说话——他知道自己不是杜佳宣,而是姓徐,他知道的渠道只有一个,那就是久保成美。
“你看起来身手不错。”徐涉的目光落在了男人的大长腿上。
“不管我身手如何,改天再向徐小姐讨教,徐小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间比我预料的要早很多。”到目前为止,男人一直很温和。
“哦……你现在不想和我交手,那你接近白三喜做什么?那条街上的车夫,和你都不一样,你太精壮了,而且气质也顶好。”徐涉从不因为对方是敌人就忽略人家的优点。
男人伸出右手轻轻往自己左肩上一放,应该是行了一个自己家乡那边的礼:“自然是为了打听徐小姐。”
“还有呢?”徐涉可不只是想知道这些。
“其它的,或许我们可以下次聊?”男人笑笑。
“哦……”徐涉垂头应了一声,下一秒,她提了身子扑向了男人。
男人根本没想到徐涉会突然动手,他侧身躲过徐涉的攻击,也顾不上自己的车往巷子的另一头跑去。
男人的步鞋倒是没声音,徐涉的高跟鞋却“嗒嗒”地敲着地面,那轻快的节奏明明白白告诉男人,徐涉今天不光要追上他,还要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来。
眼看着自己快要追上男人了,徐涉嘴角浅浅一扬,她准备扑过去了,可男人突然加速拐过巷子,还跳上了一处矮墙头翻过墙去了!
徐涉一惊,她立刻跟着跳上了矮墙头,可那边是一个丁字路口,徐涉磨磨后槽牙,只好跳下了墙。
她也不知道男人往哪条路上逃去了,她只随便挑了一条往前走着。
这一处巷子能听到隔壁街上热闹的人声,徐涉心里有些异样——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丢一个想追的人。
可,刚才那个男人的速度,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的速度,而且对异人感兴趣的,恐怕也会是异人。
前面的街口人多了起来,徐涉压了压了自己的帽子,将帽子上的蕾丝面纱也往下扯了扯,好不让行人轻易看清楚她的脸,她也这是第一次一个人出来逛街,瞧着这么多人在铺子之间穿行着,银行门口还有洋人在争执着什么,徐涉更加放松了起来。
一个车夫拉着车经过徐涉身边,他多瞧了徐涉两眼,徐涉也在面纱后面瞄瞄那个车夫,接着不动声色地走自己的路。
可,那个车夫往前跑了一小段路之后,又退了回来,徐涉瞄着他又重新到了自己的身边,就听那小子低头哈腰地问:“小姐,坐车吗?我姓雷。”
徐涉下意识地反应就是,雷桂花他们找到这里来了?
这样想着,徐涉点着头上了那个车夫的车,可等那车夫跑出去老远之后,徐涉才想起什么来似的低声道:“哦……我好像没有钱……”
“不妨事的小姐,能为这样美丽的小姐效劳,是小的的荣幸,哪里还敢收什么钱。”车夫一边跑一边回应着。
接着,徐涉被带入了一个三层建筑的后院里,车夫与一个穿着不知是什么制服的人低语了几句,那个穿着浮夸制服的人便笑盈盈地引着徐涉到了一个很是豪华的房间里。
尴尬的是,那个穿制服的人没对徐涉说什么,徐涉也没问什么,她就在这里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