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萧妍会亲自来。
“大姐。”
萧妍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丝毫看不出是个素锦山庄的当家主子,倒是像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大家小姐。
萧素对着严嬷嬷说了几句话,严嬷嬷目不转睛地就出去了,严格按照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礼仪。
萧妍坐了下来,品了品桌子上刚刚严嬷嬷泡的茶,“茶,不错。你跟着学一学也是好的。”
萧素站在萧妍面前,眼中闪烁着莫名地光芒,“大姐,是来为我解惑的吗?”
萧妍慢慢放下茶杯,看向萧素,似笑非笑地说道,“难得,你还会对我这个大姐这般客气。”
“小妹,难道不怨我吗?”
萧素摇了摇头,随即也坐了下来,“看来,大姐是真的不了解我。”
“小妹总是与小二玩闹,与我这个大姐不亲近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小妹心中所想,我这个做大姐的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毕竟血脉亲情在那里摆着。”
萧素似是嘲讽一笑,“大姐,说什么血脉亲情。有话就说吧。”
“我要傅啸的心头血,只要你将这个交于我,我可放你自由。从此以后,素锦山庄的一切事项与你无关。”
“大姐倒是舍得。”
萧妍从怀中掏出一物,在萧素面前慢慢摊开手掌,只见一块白玉静静躺在萧妍洁白的手心之上,“这是娘亲临走之前交于我的,说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将此物给你。”
“小妹,你可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偏心?”
萧素有些疑惑,她自是知道萧妍口中所说的他们是谁,可是她并不觉得作为父母,那二人有多称职,能将幼小的她交于一个尚未长大的孩子,能将一个大业交给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手中,能有几分疼爱?
萧妍看着萧素懵懂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小妹,你永远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到底今日我不是来与你理论这些的,只是我想要傅啸的心头血。”
萧素略微思索了一下,的确萧妍开出的条件很是诱人,素锦山庄虽好,但是其中不为人知的事情也很多,尤其是拿捏着江湖中众多人的命脉,早晚有一天,会有人会揭竿而起,到时候,素锦山庄怕是。
可是她不想一个人走,“我二哥要跟我一起。”
萧妍走到萧素面前,挑起萧素的一缕秀发在指尖把玩着,“素素,小二与你是不同的,他生死都是素锦山庄的人或鬼,而你,素锦山庄困不住你。”
“我知道你担心小二,怕我对他不利,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强迫萧眭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情。这也是我最大的让步。”
良久,萧素才吐出一个字,“好。”
“但是,我要知道,钱德到底为什么而死。”
“这世上有太多秘密,素锦山庄也不例外,有些秘密只能是秘密,被看到就不能叫做是秘密了。”
萧妍说的模棱两可,萧素却知道,钱德到底是被冤枉的,甚至他死前的眼神当中也是在跟自己说些什么,可惜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萧妍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她走之前对萧素说到,“撒须,你该是见过了,此行,他会在你身边接应,你记得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是我们的约定。”
萧素见萧妍走远,身子有些瘫软,不知为何,她心中对于萧妍的印象除了温婉,敬重还有一丝害怕,虽然她不知道这丝害怕源于何处。
萧素知道此次西诏之行,困阻多多,还有要违背她意愿的任务,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想伤害傅啸。
那个可以陪着她笑,对她倾诉衷肠的男子,即使她对他并无半分男女感情,但是在心中她早已将他当成了交心朋友的人,她怎能去伤害一个一直想对她好的人呢?
这个问题,萧素一想就想了三天。
三天过后,萧素傍晚去见了萧眭,萧素为了找到萧眭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最后在扶芳阁里找到了醉生梦死的萧眭。
她很是意外,似乎那个躺着灌酒的人不是她清风霁月,玩笑耍闹的二哥一般。甚至还有两个女子双手不停在萧眭身上上下移,萧眭似乎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些享受。
萧素看不下去,上前双手将那两名女子拉到在地,顿时女子的惊呼令萧眭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哪个不要命的?!”话还没有说完,萧眭本来有些迷醉的眼睛,在看到来人之后,顿时变得清醒,似乎还有些羞耻。
“小妹!你怎么会来这里。”
“怎么,二哥来得,我就来不得,我不来还不知道二哥这般享福呢!”萧素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挑起被拉倒在地的女子的下巴,嘴里还振振有词,“啧啧,就这货色,还想往我二哥床上爬?谁给你们的胆子!”
萧素狠气一挥手,女子支起的身子又和地上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可是女子却连呼痛都不敢,她知道面前的女子惹不起。
“来人,把这俩个人处理掉,若是我再来,看一次,打一次。”萧素说的话毫不留情,连给女子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在萧眭的授意下,女子被拖走了。
此刻萧素才正眼看着有些衣冠不整的萧眭。
萧眭被萧素看得更加羞耻,连忙把散乱的衣袍整理好,刚碰上自己的衣领,手就被萧素抓住,抬头一对视,就看到萧素漫不经心的眸子,“萧眭,你自甘堕落,我作为妹妹想管你就管,若是我不想管,你即使是我二哥,与我不过陌生人一样,你懂吗?”
第一次,萧素对萧眭说了这种话,萧眭顿时呆愣在原地,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他养大的妹妹字里行间竟有要放弃他的意思。
“小妹。”萧眭知道他说出这两个字,到底有多艰难。
萧素却连看萧眭一眼都没有,直直往屏风后走去,她从进屋开始就知道这屋里有四个人,这屏风之后的人怕是才是真正让萧眭在这里不肯上朝的真正原因吧。
萧素知道这屏风后的人不可能是红衣,红衣已经随军去了南下,倒是不知道又是哪一位奇女子惹得二哥魂不守舍。
萧素直接以内力轰开屏风,琉璃本就是普通人,哪里受得了这内力的冲击,当即就被打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在了支离破碎的屏风之上。
一旁的萧眭突然瞳孔一缩,一下子来到琉璃身旁,将其扶起,关切地问道,“琉璃,没事吧?”
琉璃虚弱地靠在萧眭的怀里,低声说着,“无事,你莫要怪你妹妹。”
萧素听到这话,顿时就笑了,看着琉璃大红色的衣服和有些酷似以往某人的动作和神情,顿时就明白过来,看向萧眭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情绪。
“我以为我二哥在这扶芳阁里找到了什么好货色,比之刚刚那两个,你还挺纯情的,难不成二哥你好这一口?”
“萧素!”萧眭此刻像是忘了刚刚萧素所说的话,此刻他的全部心思都在琉璃身上,当琉璃吐血的时候,脑海里似是闪过什么画面,但是太快,他还未能捕捉到。只是心脏的抽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二哥好深情。”萧素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头儿也不回地走了。
萧素路过大堂的时候,扶芳阁已经开始晚上的营业,女子在男子怀中调笑,男子的手在女子不规矩地游走着。
萧素心中止不住的愤怒,她从不知道男女之间还会有这样的,一想到刚刚萧眭的作为,怒火中烧,萧素抄起离自己最近的椅子朝着那男子的头砸下去,男子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大堂一片混乱,女子的尖叫声,“啊啊啊!杀人了!”
萧素丝毫不顾这是她整出来的乱子,放下凳子,一步步地走出了扶芳阁。老鸨看见萧素拿椅子的时候,就暗道不好,前一阵儿,萧眭刚砸了人,这萧素她也是刚刚识得,这可是萧眭的妹妹,惹不起。
哪成想,这两兄妹都喜欢打男人,她又拦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素走掉,开玩笑,她也没有胆量去叫那个小祖宗回来,毕竟她哥哥还在楼上呢。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的声音响起,“来人,叫大夫!”
老鸨又着急火燎地叫人去请大夫,这一个两个都要大夫,这个点了,怕是药店都要关门了吧。想一想,老鸨就觉得头大。
萧眭此时在房间里抱着琉璃瘫软的身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伤到哪里了?”
“萧爷,我好疼,浑身疼。”
“忍一忍,大夫马上来了。”说完,萧眭小心翼翼地将琉璃抱上软榻。用内力将琉璃的经脉疏通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大碍,看来萧素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其余的交给大夫就好了。
想到萧素,萧眭忍不住皱起了眉毛,似乎刚刚自己对她太凶了,从小到大,萧素可是在他的心尖尖上长大的,别说今日这种争吵,就连大声说话,也仅限于萧素揍完他脸之后,干吼几声罢了。
像是今天带着脾气的,还是第一次。
琉璃见萧眭面色不佳,随即想到了刚刚闯进来的女子,似乎是他的妹妹,“萧爷,您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她只是不喜欢这里而已。”言下之意就是她不喜欢这里的所有人。
琉璃一听这话,顿时眼泪流了下来,“婢子从小被卖进扶芳阁,一直是个清倌,那日妈妈让我接客,要不是萧爷我可能就真的是人尽可夫了。”
眼泪滴在萧眭的手背上,顿时灼热的温度透过皮肤传入大脑中,萧眭轻轻拥住琉璃,轻声哄着,“这哪里能怪你,人各有命。”
琉璃点了点头,但是眼泪还是低声流着,浸透了萧眭肩上的衣物。
二人就这般轻轻相拥着,似是岁月静好,但是萧眭突然感到一阵烦闷,突然推开了琉璃,留下一句,“好好养伤,过一阵我再来看你。”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琉璃看着萧眭的背影,手指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摆,今日的委屈是真的,但是此刻心中的屈辱也是真的。
“红衣,你到底是怎么伤了这个男人,又是怎么让这个男人爱上你,这般痛着,也不想忘了你,就连摄魂香对他都有些不起作用了。”
之所以,萧眭会如此留恋扶芳阁沉迷其中,除了是因为真的在琉璃身上找到了红衣以前的影子。
还有就是琉璃的不甘心,她对萧眭使用了摄魂香,本来萧眭就对药理不感兴趣,也不精通,加上扶芳阁的气味本就复杂,萧眭更加辨别不出,自然中招。
萧素平时心平气静,倒是能分辨一二,可是今日的场景让萧素气昏了头,哪里还会注意到屋子的气味。
萧眭出了扶芳阁,顿时感觉到神清气明,虽然在扶芳阁呆着能让他感觉到开心,可是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如今出来,才知道少了什么,他缺少的是宁静,是安静。本来他去找琉璃,就是因为她身上有一种清净和干净的气息,不过最近似乎没有了。
萧眭看着往来地行人,似是恍然大悟,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上过早朝了,似乎自己请了很久的假,难不成萧素是因为此事才去找他的吗?
萧眭锤了锤自己发木的脑袋,看来这扶芳阁是不能常来了,果然温柔乡,英雄冢,自己虽然算不得什么英雄,却不能折在里面,毕竟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只是,萧眭没想到自己的定力竟然如此之差。
萧眭招出暗卫,在一旁不起眼的角落里听着暗卫报告着这些时日来发生的事情,原来,摄政王殿下已经南下了,原来萧素的大婚时日已经离的这般近了。
原来有这么多的原来是他所不知晓的,这让萧眭很是懊恼,他决定皇宫暂时先不回去了,他还是先回丞相府处理一些事物,然后主要是在萧素大婚当日给萧素准备一个惊喜。
打定主意,萧眭就往丞相府走去。
刚走进丞相府,一个孩子就迎了上来,“大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楠枳等你好久了。”
恍然之间,萧眭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回来过了,这个叫楠枳的孩子,就是当初萧素在街上救下来的孩子,也是贫民窟萧眭带回来的孩子,也曾是萧眭想要他成为证人的孩子。
可是后来南宫诚知道了这件事,说了一句,“大人可以解决的事情,就让大人来解决。”
萧眭思考了片刻,觉得此话有道理,从那天起楠枳就在丞相府住下了,府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孩子,总是叫那些老人觉得有趣了些,再加上楠枳有些早熟,更加乖巧懂事,府中的人大多很喜欢楠枳。
“楠枳?”
“嗯嗯,大哥哥,我的名字好听吗?这是红衣姐姐给我起的。”
不知道何时起,红衣成为了丞相府的禁词,即使萧眭未归家,但是该听到的风声,他们是没少听,听到楠枳说这话,大管家脸色一变,急忙将楠枳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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