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九章 凤兮凤兮(1 / 1)三悬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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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那是初秋的明江河岸,江水潺潺,向东而去,枫叶的红点缀了不远处的山脉,树上的枝头挂着各种果子。

段家的姑娘又在河边唱歌了。

苏城外的村庄里,住着这样一户人家,虽然身穿粗布衣裳,一家人却都温良谦和,姑娘的祖父曾被举孝廉,老了从官场上退下来,不愿在城中居住,所以在苏城边上买了一块地,盖了一座屋。

没有人见过她的父亲母亲,只有她的祖父带着她,他们初来时,姑娘已经长到十四岁,跟着祖父读了一些诗书,用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调子和着唱歌。

她不敢时时唱着,只在清晨浣衣时,坐得与那些姑娘婆子远远地,自己轻轻地唱着。

但就是轻轻地唱着,也有一些人听到了。

如般的歌喉,像是不拘于世俗的百灵鸟儿,在这秋高气爽的时刻,分外的沁人心脾。

坐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榕树上有一位少年,本是早晨未亮的时候去砍柴的,只是起得太早,柴火砍完就有些困,爬到树上去憩,没想到一睡睡到了大亮。

睁眼的时候迅速坐起身来,就听到了她的歌声。

“凤兮凤兮归故乡。”

是城里实心曲子,他曾经在城里的茶馆里听过,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几年里,他都有去乡塾进学,已经能写得一手好字,得到塾师夸奖了。

啊。糟了,快要迟到了。

他马上从树上翻身下来,朝着河边的身影望了一眼,又急匆匆地将自己砍的柴背回了家,去了乡塾。

今日乡塾里来了一位老塾师,讲的是论语,讲得深入浅出,他听得津津有味。

但心里还是在想着个姑娘唱的曲子,难免有些走神。

“你来,对这句有何看法?”老塾师却突然走到了他身旁,他却正好在晃神之郑

旁边的同学急急地喊他的名字。

“庄骥!庄骥?”

他听到了有人叫他,这才回过头来。

这一回头,才见了老塾师。

“你叫庄骥?”老塾师道,“你来,何为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他立马站起身来,向老塾师行了一礼道:“君子施政当以德为先,儒家崇尚德治,德高于君,只有实行仁政,方可使臣子百姓信服依顺。”

老塾师也不做评价,只是略点点头,让他坐下。

他松了一口气。

一日课毕,老塾师走出乡塾,一个姑娘正在门口笑吟吟地等着,看见老塾师,甜甜地叫了一句祖父,来往的学子都看见了这个姑娘,一时间,驻足者众。

姑娘长得十分俊俏,新月笼眉,春桃拂面,肌肤胜雪,惹人怜爱。

庄骥当然不能免俗,只是看着这个姑娘的衣着,似乎哪里瞧见过,有些眼熟。

姑娘对老塾师道:“今日我给祖父蒸了一条鱼,我洗衣服的时候,这鱼自己到我的脚边了,特别容易抓,给祖父尝尝鲜。”

姑娘的声音十分清甜。

啊,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河边唱歌的姑娘吗,竟生得这样美。

老塾师道:“云裳啊,明日我进城里,你与我同去吧。”

原来她叫云裳,真好听的名字,听同学,老塾师似乎姓段。

段云裳。她衬得起这个名字。

“庄骥!庄骥!”同窗好友叶顺卿拍了拍他,“你怎的今日都这样魂不守舍的。”

“我……我没什么。”他虽然在回话,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段云裳。

“你在看谁?”叶顺卿发现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那姑娘之后,又摇摇头,“你子,那可是老塾师的掌上珠,别看了别看了,再看你口水就要流出来啦。”

庄骥瞪了他一眼,道:“你浑什么呢。”

叶顺卿笑道:“是我浑?你自己看看你的模样,三魂走了七魄,我浑你什么了?”

庄骥脸有些微微红,眼睛还是痴的,他道:“目眇眇兮愁予,望美人兮一方。”

叶顺卿恨铁不成钢,用手中的书简砸了砸庄骥的头:“都走得这样远了,还看啊?听塾师住在村子东边那一个屋子,他们家就只有他同他孙女。不知这个姑娘的父母去了何处,但听她平日里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倒是一把好手。”

洗衣做饭?她神仙一样的容貌,如何要做这样凡俗的事情?但看她笑靥如花,知她不觉得苦。

庄骥更是心有不忍。

下了学,两人各自回了家。庄骥写完了功课,脑海里依旧想着段云裳的样子,父母问话他也充耳不闻,突然他灵光一现,拿着今日的功课,跑出了家门。

庄骥的母亲嘟囔着,这孩子这么晚了上哪儿去。

他自己都没有觉得自己的步子走得这样快,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村子东边,老塾师的家门口了。

老塾师的家围了一圈篱笆,院子里有个鸡笼,还养了一条黑狗。

这狗极忠,看到生人就开始狂吠起来。

庄骥被狗吠得清醒了,此时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瞧着这屋子里还有灯火,她一定也没睡吧。

“是什么人?”姑娘的声音传来,“祖父,你先坐着,我看看去。”

她从屋子里走出,月色映着她的脸,比白日里更美上几分了,他心震动如鼓,她一脸疑惑地望着他,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

他愣了半刻,反应过来之后马上躬身行礼,道:“晚生乃是乡塾的学子庄骥,今日有个问题百思不解,想要同塾师请教,不知塾师是否歇息了,可还方便?”

里面的老塾师听见了,便高声道:“云裳,你让他进来。”

她应了一声,便将门打开,轻声道:“阿郎,祖父夜里眼睛不好,你若是能快些问完更好,让他早些休息。”

庄骥被这声“阿郎”震得心摇,忙连声:“是。”

云裳笑了笑,走到厨房里。

庄骥进了老塾师的房间,开始与老塾师对谈,老塾师时不时点头,听了庄骥的话又旁敲侧击地提点他。

云裳送了一壶茶进来,亲手倒了一碗给他,道:“寒舍坚薄,还请阿郎不要见怪。”

他忙不迭接下,喝了一口,却不是平日喝的茶,带着甘甜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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