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歌从攸宁房里退出来,转身飞出了凤凰阁,化了男子装束去探看王恒。
凤凰阁里事忙,已经多日没有见他,算算也是该到了复诊的日子,慕歌转眼便到了王恒的房子里,敲门进了,阿木给慕歌开了门,突然看见他们正在收拾行李。
“九铭,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慕歌问道。
“你来了,快坐。”王恒笑道,看样子比之前开朗了一些,“我与阿木准备四处走走,离开苏城,去四处巡玩,长长见识。”
慕歌道:“你怎么突然想要四处游玩了?”
王恒道:“前几日,同隔壁钱大伯聊了许久,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一旁的阿木一边笑道:“我就钱大伯是个好人,我从未见过这样待饶,也难怪那日钱大伯病了,这么些人都赶过来看他。”
慕歌道:“竟有这么神奇?那我一会儿也去拜会拜会。”
一只手伸手来握住王恒的手臂,把了一会儿脉,又到一旁写了两个方子。
“这一张是你这几日还要继续服的药,你就算要出门,身体还是得好好顾着,如今夏日热,不要想着赶路,这另一张则是我给你的强身健体的房子,你的身子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可别再酗酒。”
王恒点点头,道:“若不是有兄台,我王某人不知还有没有命在,此番一别,也不知何日再见,大恩未报……”
慕歌笑道:“什么大恩,哪里来的大恩,你不过是做了几日病人,我不过是医了一位朋友。近来路上不是很太平,你一定心。”
王恒听了,从墙上取下剑来,试着舞了舞道:“我在凌虚师父之前,也有一个教我功夫的师父,只是后来,他家里出了事故,他便转身去做了镖师,他练的倒都是些硬功夫,我虽然学得不好,一般贼还是伤不了我的。”
“公子,你这剑平日也没有练,现如今你的功夫不知道还好不好使,要我,若是真遇上了什么凶狠的,我们还是跑了比较稳妥。”
慕歌忍俊不禁,王恒跳起脚来:“你怎么学得这样爱拆我的台?功夫嘛,既然学了,自然是记得一辈子的,还有什么好使不好使的!”
慕歌安抚他道:“九铭,话可不是这么,你的身子因酗酒有伤,就算你记得平日那些招式,力道可会差许多,遇上什么恶贼,你可千万别托大,能跑则跑,保命要紧。”
王恒道:“太平盛世,哪里来的这么多盗贼。”
慕歌想了想今日在云翎处听到的消息,道:“你可长些心眼,苏城看起来太平,底下也是暗流汹涌,官府里的太平盛世,有几分真假,九铭你不会不知道吧?”
王恒停了下来道:“这话倒是,这半年来,我也未打听朝局的消息,若是有什么动荡,那确实是要不太平起来。”
慕歌笑道:“你明白就好,也不用我操心了,你四处走走,走出这苏城,也许从前许多事情,都能够开阔许多。”
慕歌也帮着他们收拾了一阵子,还同阿木去药房里抓了几副常用的草药,还送了他们几丸自己练的丹药。
慕歌问:“你们何时出发,先去哪儿?”
王恒道:“一路往北去,从青城、魏城再到幽城,京都也可以去看一看,总之是没章法四处走走的,也不拘什么。”
青城。慕歌突然想到,攸宁过,她带的那两个孩子也在青城。
“既然如此,那我就助九铭一路顺风了。”慕歌拱拱手道。
不知不觉,帮着他们忙碌了一日,慕歌打听到他们后日就启程,那日一定去城门相送,便与他们拜别了。正要走,钱大伯在隔壁看见了他的身影,招呼他到院子里坐坐,他便从这个门进了那个门。
钱大伯随手就泡了一壶好茶来,又放了些难得的木菀花,味道很别致。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你是怎么劝得他?我看他气色大好了,也不像之前那样总爱钻牛角尖了。”
钱大伯憨厚一笑,道:“这也没有什么,只是同他了几件有关于徐音的趣事罢了,他听了,一开始有些懊恼,但后来又,这样的女子确实应该还她一个清白,还下妖精都值得清白,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只是一时脑热,但离开苏城,总对他有些好处的。”
慕歌听了他的描述,点点头道:“这确实是他,不知那位太守大人究竟是怎样养的儿子,性格嘛,总觉得有些……横冲直撞的。”
钱大伯道:“他原有好师父,文成武就,指日可待,他性子坚硬,却受了诓骗,才变得如今的模样,他原来活在旧梦中,如今不过就是梦醒了,也不碍事的。”
慕歌道:“活在旧梦中?这话新鲜,怎么能他活在旧梦中呢。”
钱大伯拿着蒲扇扇着风道:“怎么不是旧梦?那些堂堂皇皇的道义与公理,难道不是一场旧梦吗?”
慕歌道:“梦倒是真的梦,旧不旧还得再分分。”
钱大伯道:“公子有何高见?愿闻其详。”
“古往今来,普同梦而已,从上古到如今,百家儒士便明仁义,法家遵从法,道家讲求道,到底都是梦,你可曾见谁的意思被全实现过?”慕歌道。
钱大伯道:“这话倒是对,横竖都是差不多的道理,来来回回也是这么个意思,旧不旧的,都是梦。”
慕歌道:“正是这话,我们妖精活着是梦,人活着则是梦。梦来梦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上的梦,还是这地上的梦。”
钱大伯笑道:“公子都开始和我打禅语了,我老头子要听不懂咯。喝茶,喝茶。”
慕歌道:“钱大伯,你可还知,这苏城的祸事,真的只是凌虚所为吗?”
钱大伯摇摇头,道:“这苏城的祸事,哪里是一日之功,凌虚不过是被人拎了出来,他也不知怎么地,与这些裙是同声同气,本来东阳禁术,若是好好杀些恶妖,倒也是个正经的术法。”
慕歌道:“世上的术法都仅仅是术法而已,就如同世间的刀,都只是刀,你拿来切菜,它就是捕,你拿来杀人,它就是凶器。到底,还是看谁拿着。”
钱大伯十分赞同道:“对,这东阳禁术,之所以成为禁术,都是人心不正所致,也怨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