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鱼邬和军方同时下了封口令，但《阵前曲》依旧在北牝四岛的消息暗中传播开来，若说其中没有奸细作祟，恐怕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鱼邬数次劝殇素素去往安全的地方，但殇素素依然每天在琴台上奏乐。

“我有必要再次提醒大人，北方的异族与南域的驳兽有很大差异，希望您不要太大意。”

鱼邬越来越焦虑，甚至连酒楼附近都潜伏着数位元真境刺客，想来是他紧急召集回来的。

“无妨，我研究过了，南域驳兽善力，北方冷灵善御魂之术，而正巧，我最不怕这个。”

鱼邬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自信，如果因为是名门之女，初生牛犊不惧虎，那么这一次，恐怕会让她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我们可不能松懈啊！”鱼邬出门后仰天长叹，本来不想这么快与冷灵交战的，如今这北牝四岛可抵不住冷灵的大举进攻。

“你这样也无法探查出异族探子的意图吧？”

司恶这些天的生活可谓是艰苦异常，鱼邬给它喂的鱼全冻的比铁还硬，最重要的是，没味儿！

“我并没有玩阴谋诡计的才能，但是我牢牢记住了舅舅告诉我的一句话，如果不知道敌人的意图，那你就告诉他们你的意图。”

“改变敌人的意图吗？那你要小心了，若敌人强至天星境，我可护你不住。”

……

北牝四岛呈水滴型分布，殇素素所在的是最南边的北牝龙尾岛，尚且有些商队来往，更北方的三岛只有军队，所有东西都需要从龙尾岛供给。

夜深了，最北方龙首岛上的风更加猛烈，刮起地上的积雪形成雪暴袭击军营，营中的炭火早已熄灭，军士们挤在一起想要熬过这一夜无眠，不是没有炭，而是今夜的量已经烧完，不能再用！

这些军士已经守了一年有余了，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伤亡已经过半，可任凭他们多少次上奏，如何抱怨，上面都没有撤军的意思。

他们就像是被抛弃了，每到暴雪之夜，营帐中无一人能睡着，无一人言语，气氛无比压抑，明天也不知道有谁会死在自己身边，浓郁的孤独感与危机感摧残着他们的精神堡垒。

军营之中除了帅营，唯有哨岗还有火光，两个军士正抱着长矛烤火。

“我说，老唐，还好今天咱俩当职，才能有通宵的炭火供应，呼！”军士向背风的石墙处缩了缩，翻着炭火中的土豆。

“就是不知道营中的弟兄有多少能挨过今夜……”

“唉！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守到什么时候，我想小六子了。”

“……”

两人聊着天，全然没有注意到风雪中有一条几乎透明的白色身影在靠近。

……

雪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天地间火元气被压制地无比稀薄，修炼一夜吞纳的火元气少的可怜，还补不齐运功所损耗，殇素素懒得修炼了，干脆睡觉。

“这是……梦？”

殇素素惊讶，她身负凤凰神族，朱雀神族两大圣灵之血，辟尽诸邪，从来没有做过梦，但此时的情况与书中所描述的梦境多么相似！

她一个人，入眼是茫茫一片黄沙，没有边际，感觉前方像是有什么在召唤，她一直向前走，没有目标。

终于，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滚滚黄沙袭来。

“舅舅！”

像是冥冥之中有所感应，她知道这爆炸是凤神引爆一身修为，不顾沙暴迷了眼睛，发疯似的向爆炸中心跑去。

沿途散落着朱红翎羽，与她真身的浅羽何等相似！

这里是朱雀神族的埋骨之地——燧炎山！

这片土地灼热无比，全是她族人洒下的不甘不屈之血！战魂不入轮回，徘徊于荒漠，唯有战与血满足他们的渴望！

终于，一枚沾血的金色残羽入眸，在夕阳下无比刺眼。

“舅舅。”

殇素素无力地跪在地上。

他终究还是步了父亲的后尘，为南域争取一缕希望，可南域没有了掌位神灵，这一缕希望又有谁能把握住呢？不过是将死刑改成了秋后处斩。

深深的绝望笼罩着梦境，犹如夕阳西下，浓浓的黑夜覆盖了整个南域，向天举起手，却抓不住任何希望。

虽然知道这是梦境，殇素素依然痛苦，她知道，这是未来最有可能的结果！

“这是你想要的吗？”

夜空中传出缥缈之音，似远似近。

“不！不要！”

躺在床上的殇素素被一团淡白微光包裹，紧紧双拳，低声梦呓。

“来了！”猫窝里，司恶微眯着眼睛，漆黑如墨的瞳孔比北方万古不化的冰雪更寒冷！

“孩子，来吧！投入我们的怀抱！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来吧！来吧……”缥缈之音指引着殇素素前行，每走一步，时间就会倒退一点，似乎走到最后，不仅凤神，连朱雀神族的族人也能全部复生！

现实中，殇素素正起身向门外走去，司恶叼着她的裙边往回拽，不料却被一脚踹开。

梦中的殇素素则是踢开了脚边的一块挡路的石头。

某个无人的雪地中，一黑衣人冒雪正捏着指诀，酒楼外所有潜伏的刺客都陷入了沉睡，殇素素出门时唯有司恶跟着。

一人一猫消失在风雪交加的夜色中。

不多时，殇素素和司恶站在了黑衣人面前。

“可是凤凰族掌位神灵在这世间的唯一血亲，殇素素？”黑衣人问道。

“是。”殇素素还没有从梦中醒来，司恶则躲在她身后，低声传音。

“天星境强者！”

黑衣人阴冷地笑了。

“桀桀桀桀！你可愿加入我们为南域以及整个赤云开辟新的纪元？”

殇素素缓缓睁开血色眼睛，瞳孔中折射出凌厉的杀机，令黑衣人微微一愣，这不是中了幻梦之咒应该有的表现！

“我……不愿！”

声音清脆，如同金玉触地般美妙，对黑衣人而言，却是异常恐怖，这女人没有中招！

“有诈！”

他想上前擒拿殇素素，然后逃走，一口九环大刀凌风雪而至，轰退黑衣人，倒飞入一健壮男人手中。

鱼邬单手提刀，出现殇素素身后。

“居然派出天星境将军级强者，还真是下本啊！”

北方异族与东海军方对峙，归元境强者的动向被对方监视的很紧，派出天星境已经是冒了很大风险了！

黑衣人见有天星境护着殇素素，转身就逃，鱼邬也不追，心里却很是吃惊，今日晨间殇素素告诉他今夜异族会有动作，至少有一尊天星境强者出手，还真是如此！好在他将那位也请来了，否则还真留不下一个一心想逃的天星境强者。

黑衣人逃出百十步，栽倒在雪地里，一个青衣少年从他身上拔出枫叶状的青色飞镖。

“好久不见啊！五小姐。”

青衣少年一手逗弄着一条独角小蛇，提着面色发紫的黑衣人，来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