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的雨并没有停歇的意思，殇素素孤身一人在街上行走，不知道该去向何方，只是离身后的伪界出口越来越远。

我也许根本就没打算离开！

殇素素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也好，就在这伪界赤云好好历练一番。”

没有了水秋儿那闭月羞花的容貌，也没有人会刻意关注她，没有了凤凰族五小姐的身份，也没有修士会刻意接近她，就这样如同一个平凡的女孩，下雨天，独自打伞走过一段漫长的路。

唯一担心的是算天子那色胚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会嫌弃。

“肯定会嫌弃我的，不过，这才是我最真实的样子，他不喜欢我也不会变回去了。”

殇素素离开孟澜城，向海边走去，速度不快，只是凡人行走的速度，一步一步踩在泥泞的路上，不沾半点污迹。

出于尘，渡于尘，凡非凡，仙非仙。

直行的路贯穿森林，其中遇到过许多不长眼的野兽，殇素素没有杀死它们，打一顿，让它们知道厉害以后放走了。

“嗷呜呜呜呜～”

林中传出狼王的召唤，听这声音，是妖，殇素素皱着眉头，收雨伞挂在树枝上，她只有这一把伞，坏了就没有了。

“有一场恶战啊。”

“叽叽～”

袖间飞出一只红色小雀，立在她肩头，所有雨水都驱散开。

“谢谢。”

殇素素注意着四边的风吹草动。

潜在的狼群随时准备冲出来将猎物撕成碎片。

闭上眼睛，在纷乱的雨声中听狼们踩在水洼润土上的声音，听取它们温热贪婪的呼唤。

双方都在等待，狼在等她慌乱，等她不安，等她逃蹿，等她疲惫。

她在等狼王接近，进入攻击范围，这些普通狼对她没有威胁，她的目标只有狼王，尘渡境狼王。

殇素素体内没有丝毫元气，感受不到她的境界，连同血脉也似乎洗尽铅华，变得平平无奇。

深林中一双凶狠的眼睛盯着那个闭着眼睛的雌性人类，眼睛的主人一身黑毛，体型比牛犊还大，其它狼都听它的号令，是狼王无疑。

狼王对普通人类不感兴趣，除非是有些修为在身，才能将它吸引出来。

数月以前它还是一只又老又瘸的老狼，被新的狼王赶出狼群，饿的快死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人类修士的尸体……

然后它不仅活了下来，还变得更强大！夺回狼群，伏击过路的人类高手，它想要变得更强。

殇素素一路痛扁各种野兽，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虽然这个人类身上没有那让人疯狂的气息。

可她是人类强者，这就够了。

“嗷呜呜呜~”

随着它的一声长哮，狼群发动攻击，没有正常捕猎的战术可言，狼王不蠢，这些普通野狼对人类强者造成的威胁非常小。

它也没有指望靠这些小喽啰成功，或者能消耗对方的体力就是胜利，至于狼群的伤亡？

呵呵！

只要它足够强大，这整片山林的狼群都将效忠于它！族群只会越来越大！

殇素素怎么会猜不到它的想法，或是说，但凡群兽中有一只化妖，兽群中的其他成员的灾难就降临了！

化妖者根本不会顾忌同类的死活，一切只为自己的私利考虑，这不仅仅是兽，赤云中绝大部分修士都不会将普通族人的生命当回事。

这样修行到头，只为长生，只为无敌，最终沦亡至绝情道。

狼王姑且称之为尘渡境，力量达到了，但心境没有，它抛弃了狼王应该肩负的责任！

“与当初的我多么相似啊！”

殇素素记得凤神问道那天。

“神灵是什么？”

凤神目光那样深邃，像是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又像是看着远方。

他看到是自己的族人，也是南域所有生灵。

神灵就是责任啊！

从封年的那一刻起，受凡人祭拜，食人间香火，肩负守护弱者的职责。

她的回答是“孤独”。

钻了个空子，耍小聪明。

以为凤神是因无敌而孤独，这答案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凤神只能点头。

答案没错，修行者中能像他那样重视足下蝼蚁生存与否的少之又少，孤独如同南域乃至整个赤云最后的明灯。

他无法改变赤云修凡阶级的现状，只能一个人默默燃烧，直到油尽灯枯。

如果说朱雀神灵殇红雪是火柴，点燃了赤云大陆反抗侵略的斗志后，本身迅速燃尽。

那凤神就是浴火凤凰，缓慢地炙烧与彻骨的疼痛，企图照亮这人间的正道。

两种不同的神明，一种大牺牲，一种大无畏。

殇素素有些明白算天子为什么要她屠城，又为什么要废去她的修为，不仅仅是要她活下去，还要她真正踏上自己的路！

都是那个男人的算计，为她，以百万生灵为代价啊……

而她，正是欠下这累累血债的刽子手！

心里堵地慌，正好面对狼王贪婪噬杀的眼睛！

仿佛泽国国都那些人看到她的眼睛，只有恐惧，只有仇恨，只有杀戮，没有丝毫神性！

“我正是因此，曾经力量达到上位神灵，大陆天地意志也没有赐福于我！因为我根本就不配！”

以掌为刀，劈开扑向自己的野狼，向狼王靠近。

狼王驱使群狼拼命，自己却在殇素素凌厉的眼神中后退，这个人类，想杀它！而且是必杀它！

殇素素见周围野狼几近百头，而且随狼王号召越来越多，心里有了盘算，照这么下去，杀几天几夜，累死也到不了狼王面前。

“呼！”

长发张扬，身上腾升起金色火焰，沾雨不熄，与凤神如出一辄！是司天地之正道！

天下地上，众生平等，是谓第一正道！

“除去恃强凌弱者，是第二正道！”

殇素素身后金焰不熄，幻化羽翼，飞扑狼王，如同火凤凰欲用自己的燃烧焚尽世间邪恶！

狼王露出獠牙，利爪绽放出森然寒光。

……

……

距离深林战斗过去一个月，方圆几十里的人们还在称赞那位杀死狼王的红衣女侠，因为现场非常惨烈，近百头野狼横死，狼王被烈火烧焦，嘴里还有一块红衣垫着的血肉……

殇素素只是摇头苦头，那天之后，由于心生顿悟，得到了赤云大陆几乎所有老怪渴望的东西，神位！

她的样子今年会出现在所有修士印象中，会在所有凡人的梦中显相。

神名：凰图！

也不知道真界会不会也封年了，那样的话，舅舅他们会很开心吧，素素，终于长大了啊！

不过，我应该是第一个实力不到神灵而得到神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