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说话时异常激动，生怕殇素素不明白似的。

“人性本恶？”殇素素目露思索，如果人性本恶，凡道修行是否也当以恶为本？

乞丐见殇素素已经动摇，神秘兮兮地小声道“现在的月仙城看似平静，如同一潭死水，其实那些人已经准备造反，呵呵，冷灵真魔族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凡人造修士的反？！”殇素素被惊到了，而且，造反这种事不到处宣扬才是最正确的吧？不对！凡人怎么可能造得了修士的反？

“不，还有我们。”乞丐说话时双目腥红，很是吓人。

这……

殇素素低头不语，当她再注视乞丐时，也是两眼赤红，咒怨之瞳！

“你是……你是……啊！”乞丐惊恐万分，一屁股跌落在地上，言语结巴，就像是小孩子回头看到一头老虎正向他张开血盆大口！

“你在害怕什么？”殇素素厉声责问，这乞丐有问题！

“不一样！我们不一样！”乞丐尖叫着，话音刚落，便成了一团灰雾遁入地下。

“怨气？”

殇素素目瞪口呆，她刚刚与一团怨气在交流？能够看到怨气潜入地下，遁向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的怨力达到了一种令人一发指的地步，就是在南域那些被驳兽血洗过的地方也没有如此强大的怨力！

这些怨力，都是在这个没有伤痛，没有饥饿的地方产生的！

如果是算天子的说法，就是人吃饱了没事干，还一肚子不满！恨让他们吃太饱的人！

……

这股怨力也是力量，只要她想，就能将其逮出来！然后开后咒怨之瞳的某些不为人知的诡异能力！

犹豫再三，她并没有这样做。

怨气生于这压抑的众多凡人，是无数负面能量的纠结体，自己拥有咒怨之瞳虽然可以吞纳它们为己用，从而削弱反叛者的力量，可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

正如乞丐方才所说，压抑人性之恶将会引发更加恐怖的罪恶！她能为冷灵真魔族压制一次，难道能为他们压制两次三次无数次？

这显然不能，涅槃宫与自己虽然独立于神魔之外，却更倾向于神族，她对神族的不悦也只是一个伤了算天子的相阳神君而已，父亲、舅舅乃至身边许多人都心属神族。

况且，前些时候她差点死于冷灵真魔族之手，现在还不知道追随自己的青年俊彦有多少能活着回去涅槃宫，虽然她在城外留下了危险的暗号，他们看到应该就不会入城。

由此，冷灵真魔族还是她的敌人！

更加不能为其解除隐忧了！

不只是人类，几乎所有开启灵智的生灵都是这样，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需要有一个努力的方向，无论修士还是凡人，倘若有一天，有人给予他生存所需要的一切，并绝断了他努力进取的可能，那么，此人换来的或许只有一时的感恩与滔天的怨恨！

“冷灵真魔族想要的或许就是这样……”殇素素似乎一瞬间明白了。

作为严格贯彻尊凡政策的冷灵真魔族，宇内大心魔种族之一，想必对人心、对人性的理解远超其他种族，怎么会不明白这种道理？

他们这是在养猪！养肥了，再杀掉！

至于杀戮凡人，想想也不会，这些凡人是他们的资源！

“猪”，就是那些怨力！

为什么他们要吞噬修士的魂源，为什么修士入城前要进行检测，她也隐约有些明白了。

修士修的是什么？

是道！

对修士而言，心魔就是异端，必压而制之，一次又一次的压制让修士的心魔异常强大！

与其说冷灵真魔族人吞噬了他们的魂魄源，将其炼化成傀儡，更确切的说法是，冷灵真魔唤醒了修士内心深处的“魔”，魔头控制着身体，如同傀儡一般听从高级魔头的命令！

至于心魔弱小之人，就算唤醒了也不可能拿到身体控制权的，他们便会欢迎这些修士入城，然后……受到凡尘浊世的影响，不断加重心魔……

她又想起从小就听到的传言，冷灵真魔族是几大入侵魔族中人数最少，也是最可怕的！

与之较量，哪怕最英勇的战士，也会渐渐分不清敌我，从而沦为他们的傀儡！

覆没北域的，哪里是猴王，又哪里是冷灵真魔族，是北域子民自己啊！

北域几乎所有修士与生灵，都败给了自己！冷灵真魔族做的，只有唤醒他们内心最深处的自己罢了！

或许有一天，他们突然醒悟，不再逃避自己的心魔，战而胜之，便能挣脱所谓的“傀儡化”。

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冷灵真魔族玩弄的就是人心，就是人性！

我是傀儡！

这四个字是多么完美的掩饰！掩饰自己被心魔控制后所行的所有罪恶！

殇素素突然想逃离这里，越远越好！无论是冷灵真魔，还是那些行尸走肉的“傀儡”，抑或这一城碌碌无为如同猪猡般活着的普通人，让人作呕，令人唾弃！

甚至于她开始质疑以前的自己，她曾经做梦也想建立一个修士与凡人没有区别的世界！

可当这个世界真正存在时，才发现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

……

她没有逃离，还要在月仙城进行休整，至少要等外面的情况缓和些才能偷偷潜回涅槃宫。

“一个叛徒，差点让我全年覆没！”

殇素素说话时声音沉重，前往北域极北海时，说不定猴王尾随其后，队伍中的细作并没有轻举妄动，靠近北域北极时，猴王那个神经大条放松警惕，或者说被冷灵真魔族的高手用调虎离山计引走了！留下她们一行人踏上归程！

她揣测的九不离十，现在的猴王，正在与两尊上位真魔和一尊上位神灵的“傀儡”对战。

“你果然晋升了！”

“傀儡”身着皇袍，手持白玉大印，与猴王对掌之后被轰退三步，怨恨道。

“北王，还不醒来！你忘掉家族血仇了吗？”猴王目露凶光，倘若北域王敢忘！他就敢断北域王室最后一丝血脉！这是给先王的承诺！

“怎么会！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取你首级，祭奠死去的亲人！”

北王抛出白玉印结印施法，天地间风雪凝结成无数冰箭直指猴王，另外两名冷灵真魔也没有闲着，一人手持赤旗，一人擂动战鼓，联合施为。

猴王松了一口气。

“看来你还没有完全沦为心魔傀儡，那么，这一次，我依旧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