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金陵城长得街的街道上,一个不易察觉的黑影突然出没。不过夜里街上几乎无人,此时又过于昏暗,故而也无人察觉到此黑衣之人。
这黑影身形挺拔,行动十分敏捷。
借着月亮的微弱似纱般的光线,隐隐能看得出来这黑衣之人的脸。
这张脸长得十分俊朗,一双清澈得如水般的眸子里荡着明亮的光影。
这人便是江楚宁。
此时的江楚宁在长得街上飞快地跑着,她一边跑,一边查看着周围人家大门上的匾额。
须臾,她脚步突然停下,驻足在一处人家的大门前。
在黑夜中,郑府二字在旁边昏暗灯笼的照射下,能让人勉勉强强地看出来。
江楚宁左右探了探,确定四下无人,便退后蓄力。
她抬脚跃起,跳入了眼前的这座围墙。
待平稳落地,江楚宁起了身,略略抬头,打量着眼前的环境。
不过……
“真的抠死了,大晚上院子里一个灯笼都不挂,连个角灯也没有,真不知道这么大的官在家竟能扣成这样。”江楚宁在心底暗暗抱怨道。
她的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在昏暗中略微瞧清楚这是个花园。
过了会儿,江楚宁轻声道:“也算是好事吧,毕竟这么黑,谁也看不见我。”
“好事?”一个带着笑声男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江楚宁突然立在原地,感觉全身都僵硬了一般。
遭了!被发现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一只脚踢在她的腿上,江楚宁并无防备,顺势跪在了地上。她的左脚在倒下的同时由于拌了一下而扭到。一瞬间,她只感觉她的脚发出了嘎吱的一声,然后钻心的疼痛随之蔓延到全身。
倒在地上之后,江楚宁疼到动弹不得,只是伏在地上摸着脚踝微微发着抖。
她的眼前突然亮了起来,灯笼的光微微照亮了这一方土地。江楚宁稍稍抬了抬头,可就在此时她的下巴被一只手狠狠地抬了起来。
她也睁开眼望向眼前那人,接着灯笼的微弱的光,她大致瞧清楚了眼前之人的样貌。
“易凌?”
“江楚宁?”
二人几乎同时叫出了声。
江楚宁的下巴还被他抬得发痛,脚踝上还钻心得疼,不过此刻她还是疑云窦起。
易凌大晚上的跑到郑云家做什么?
虽说这小子那天拽来拽去的样子自己甚是讨厌,但明面上也是和江府一起当着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此暗黑之夜偷偷潜入郑府,肯定没什么好事。
果然啊果然啊,就看那天他看自己的时候那欠揍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面上站在江府这边,背地里却和郑云暗通款曲。
这都什么人!
易凌见江楚宁不说话,又怕自己认错了。他提着灯笼,把灯笼凑到江楚宁的脸上,仔细看了看,这才确认了江楚宁的身份,于是松了手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要我问你吧。”江楚宁索性仰着头,力量上身处下位,这气势上可不能输了,“半夜来此,非奸即盗。”
“非奸即盗?”易凌眨了眨眼睛,有些震惊,随后又露出了讥诮的神情,“那江大小姐倒是来同我讲讲,您老究竟是来奸的,还是来盗的?”
“我……”江楚宁一时被噎住,“我和你这等宵小自然不同。”
“不同?”易凌叫道,“你大半夜来我家,还说我非奸即盗,还说我是宵小?姑奶奶,你是不是真的……真的脑子有点问题啊。”
“这是你家?”江楚宁也失声叫了起来,但旋即又失口否认,“你胡说!这里明明是郑府。”
“郑府在对面。”易凌也有些无奈。
“你胡说,匾额上斜的郑府二字,我亲眼所见。”
“我家匾额想做块新的,借郑云家的量量尺寸,忘摘下来了。”
……
这人啊,真是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
易凌似是了悟,“原来你这大半夜的是要去郑云家啊。”
“我……”
“那不妨让我猜猜你是去做什么的。”易凌的黑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转,“你适才说,非奸即盗。那么你是去奸呢,还是盗呢?我猜啊,你是去……”
“你休要胡言!”江楚宁听了这话,赶紧制止他道。
易凌玩味地看着她,偏着脑袋似是要等她的回答。
江楚宁并不想说话,她垂下眼睫,不想看他的目光。片刻之后,她又抬眼望了望,发现他仍然在盯着自己。
如此反复几遭,江楚宁终于忍不住了,“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你说明白呀,你去郑云家干什么。”易凌接得很快。
“你打算让我在这里说?”
“懂了。”易凌起了身,提着灯笼道,“走吧,去书房。”
江楚宁看了他一眼,以手撑地,刚稍稍起身,又突然摔了下去。
“哎呀。”
“怎么了?”易凌问道,“可是受伤了?”
江楚宁揉了揉脚踝,“扭到了。”
易凌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他可从来没有伤过女孩子,“那个……我扶你吧。”
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上前把住江楚宁的胳膊,慢慢把江楚宁扶了起来。
江楚宁握着易凌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
易凌皱了皱眉,“要不……我背你吧。”
“啊?”
“我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啊。”易凌忙解释道,“我就是看你走得太难受了。”
江楚宁看了看他:“那……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易凌忙道。
他把灯笼递给了江楚宁,然后站在她身前,略略弯了弯腿。
江楚宁拿着撑灯笼的长棍,轻轻伏在了易凌身上。易凌两手勾起江楚宁,把她向上提了提,便开始迈步向前走。
江楚宁手里的灯笼搭在易凌的肩膀上,那抹昏暗地红光微微亮着,在暗黑无光的花园里尤为明显。
“江姑娘。”易凌走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好像有点重啊。”
江楚宁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反驳道:“看易将军这样熟悉女子体重,莫不是经常出入风月场所会佳人?”
“你可别乱说话。”易凌一时有些激动,“我就是单纯觉得你有些重而已,我可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啊。我就是感觉我平常搬东西的时候,那些武器,粮食什么的,都没有你重。我一直以为女孩子都是很轻的,我感觉女孩子长得那么瘦小,是不会很重的……”
江楚宁听他认真地讲着,早已暗暗翻了好几个个白眼。
说女孩子重就罢了,怎么还没完没了起来?还举例子,还武器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