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
听了这话众人的心又悬了起来。
萧临逸的眉间皱了皱,江楚宁的心弦松了松。
皇帝又继续说道:“这太子今日刚娶了太子妃,而这江楚宁按照母后的话说,是更有才能,更为贤惠的。这样说来,日后的晋王妃,岂不是比日后皇后的德行还高了?”
这说得又是什么话?
太子今日娶妻,太子妃刚刚册封,这难不成还能把太子妃换了?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这么任性吧?
这不是打太子妃的脸吗?
太后面上似是也有些纠结,“虽是如此,但哀家当真是喜欢这个孩子啊。”
皇帝想了想,“母后这般说,朕倒有个法子。”
“皇帝有何打算?”
皇帝笑了笑,“朕想着,太子今日娶妻,太子妃是万万换不得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将这江家姑娘,封做我大齐朝,未来的皇后。”
此言一出,上下皆惊!
晋王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连早就有所预感的江楚烨,此刻也目瞪口呆。
大齐朝,未来的皇后?
太子今日迎娶太子妃,这会子陛下又弄出来了个未来的皇后?
这高长熙是太子正妃,待太子日后登基,倒做不成皇后了,这下子面上最难看的,应当是忠肃侯吧?
于是大家的目光下一刻都聚集在了忠肃侯高展道的身上。
高展道的面容也极其难看,面对着这目光,他终于是站起了身。
“陛下,这样对太子妃,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江楚宁若真的是个才女倒也罢了,那做的什么诗?天下谁人不知那只是一场游戏?太后瞎了眼,难不成全天下的人都瞎了眼?
皇帝面上到没有怒意,仍然是和颜悦色的,“怎么,高爱卿有什么意见?”
高展道说道:“陛下,这样就凭这寥寥几语,便能断定这位江姑娘德行才能超过太子妃,是不是有些片面。”
皇帝想了想,也点点头,“高爱卿说得也有些道理,如此的确是有些片面。”
“陛下英明。”
“那我便请母后,将这画和诗拿上来,请诸位爱卿品鉴一番,也好看看这位江姑娘,是不是当真服众。”
太后笑着点点头,给身侧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嬷嬷会意,转身离去。
众人便在这等着嬷嬷取画归来。
这会子大家都没什么闲心看这歌舞,不过皇上他老人家倒是乐得自在,一边看着歌舞,一边还转头跟身旁的皇后闲聊几句。
但皇后这时候可没心情跟皇上闲聊,她本来承诺给忠肃侯的就是他助太子上位,许给高长熙皇后之位。这下子可好了,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这不鸡飞蛋打了?
皇帝像是没看出来皇后的勉强笑意,倒是唠得更欢了些。
而备受煎熬的,还有这当事人江楚宁。
她仔细地回忆这前因后果,才逐渐地发觉到了其中的蹊跷。
这太后原来并非是瞎了眼随手一指把这才女让给了自己,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给自己下的套儿,就是为了今天让自己成为这未来皇后。
当真是阴险啊。
这太后皇上今日这仿似无意间提起的一个话题,怕也是筹谋已久吧?
母女俩真是唱得一出好戏。
这时,太后身边的嬷嬷取了字画来,行礼道:“回禀陛下,老奴把这字画带来了。”
皇帝点点头,“展开。”
“是。”
几个小太监上前,把那幅梨花图和江楚宁提的诗依次展开了来。
这坐着的人,有知道的,有听说的,还有不知道的,此刻都伸长了脖子望去。
第一幅图是那画的即为细致的梨花图。
“这图当真见画功,梨花栩栩如生,似还在随风而动,好画!”皇帝赞道。
高展道却是不在意地一笑。
画得再好也不是她江楚宁画的,那诗是如何的,他虽然未曾亲见,也是有所耳闻。
才女?皇后?她江楚宁这辈子都别想和高家抢!
此时第二幅字也紧接着展了开。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大家都没了声,都暗暗看着皇帝怎么圆这个场。
萧临逸也随众人目光看去,看到这句诗倒是轻笑了一下。
梨花,杀人?
这是想讽刺自己手段狠辣,千里不留行吧。
看来若非是陛下和太后心有此计,这诗如何能入得了太后的眼?
毕竟知道这句诗真正意思的,也就只有自己了吧?
皇帝看了这诗,倒是没话说了,“这诗是何意啊?与这花儿,又有何关联?”
太后看了看皇帝,“哀家说不太清楚,还是请当事人说明一二为好。”
什么?
江楚宁彻底昏厥。
不是……您老圆不过去,您也不能把这锅甩给自己啊?
这这这,我哪知道为什么有关联啊?
江楚宁起了身,屏风后的女子都张望着自己。而她隔在屏风后,看不清外面的人的神情,更加感觉到迷茫,“臣女江楚宁。”
“江姑娘不如说一说,这句诗与这景,相配在哪里?”
“这个……”江楚宁咬了咬下唇,思索着。
梨花梨花,梨花是白的,侠客行,侠客行李白。
白?
梨花是白的,所以想起了李白?
不行不行,这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那这梨花和这诗究竟有什么关系啊?
晋王晋王,都赖你!
当时想起谁不好非想起了你?
造孽啊造孽。
江楚宁眼一闭,咬着牙,只得胡说道:“梨花,同离别的离一音,常有别离之意,而这别离就是不团圆。所以……所以这句诗若单单拿出来,杀气极重,正好应了离别的意思。臣女的意思是,战争杀人,家庭别离,实乃不幸。国泰民安方是天下黎民,国本安稳之根。”
江楚宁说完,只觉得背后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瞎话编得也是稍微有些模样了,能不能混过去就看命吧。
……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皇帝不说话,高展道也没出声,底下坐着的人压抑得连大气也得悠着来喘。
“甚好!”皇帝欣慰地笑了笑,他自己都没想到,这江楚宁竟然能圆得这么像模像样。
“哀家正是此意。”太后也笑道。
“高爱卿。”皇帝望着高展道,“如此见识与才略,如何?”
高展道不服气地看了看那字,看了看那屏风后自己从未识面的江楚宁,终还是低下头,“可当母仪天下四字。”
皇帝爽朗地大笑几声,“有儿媳如此,朕心甚慰!”
江楚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陛下隆恩。”
她屈膝行礼,可当头磕在地上的一刹那,一股深深的悲凉蔓延至心。
太子,晋王,难道自己这辈子,就只有这两个选择吗?
她起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看着桌上的桂花糕,江楚宁一时有些怔忡。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仔细思索了一下,愈发觉得事情不对。
这前前后后,好像没有表面看起来得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