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宫穆益听得庄家的话,顿时来了兴致,拍掌叫嚷道:“这个好,也只有牌局才能显出小爷的不凡!小爷要让你们都瞧瞧,小爷靠的不是运气,是实力!”
说罢,便在鱼龙混杂的人群簇拥下朝着牌场走去。
路过云起时隐晦的用目光扫了下她,东宫穆益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这北宫云起是在探查自己?
否则这大半个月的每次都能在自己不远处看见她,也太巧合了!最近情势有点严峻,不易打草惊蛇,也只能先放放北宫云起这事儿。
好强的警惕心?这人真的是草包东宫穆益?
她已经闲逛到离他有半百步左右的地方,况且自己偶尔也会玩两把,能发现她不外靠着天生的警觉敏感和超强的记忆力。
当然,随着符师等级越高,记忆力就越好,可东宫穆益是高阶符师吗?
牌场上目前只开了一桌大赌局,四人是一名皇族的女弟子,一名大臣家的公子,一名西宫族人,和一个着装考究的中年男人,看样子是外地来的。
云起用夺命造化符隐去自身气息,稍稍试探了下,便猜到中年男子修为不弱。
“呦!东宫少爷来的正好啊!在下正要急着回家,省的我老子又拿长靴抽我。”那名大臣家公子看东宫穆益迈着老爷步过来,眼里闪过一丝轻松。
可算是能离桌了,那三人一个皇族公主,一个西宫家少爷,一个看样子是个修为不弱的神秘人,他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没看见这么久都没人接他的场子吗?
“嚯!今儿什么妖风啊?把含香公主给吹到这儿了?”随着落座,东宫穆益道。
东宫穆益算是个吃喝嫖赌样样不落的浑人,而这拓跋含香也是个蛮横骄奢,肆意玩闹的魔女。
二人在这硕大的京都还有个‘雅号’,叫做‘混世双煞’,这春风渡更是少不了二人的身影。
“呵!还不是听说今儿玉公子出台!”坐着的西宫公子一脸揶揄的表情,还带了点妒忌:“她们女人都是这样,一看见玉长青就神魂颠倒了!”
“你给我闭嘴吧!”拓跋含香娇叱道:“你们男人还不是看见白依依就颠三倒四的?”
“半斤八两半斤八两……”东宫穆益和稀泥道。
东宫穆益坐上牌桌,一面同人闲聊,一面隐晦的打量着那个外地来的中年男子。
男子毛发偏向棕黄色,头发不似大宇国的人一般束在脑后,反而用一头簪扎了起来。
其头发明显不长,哪怕箍了起来,仍然满头不乖顺的碎发,看起来像是炸了毛的金狮子。
男人脸色有些蜡黄,虽然整个人显得风尘仆仆,但衣着颇为讲究,看起来是个能隐忍的人。
北宫云起有一个强大的脑袋,见过的人事物基本上都会记得,这也是别人称她为天才的缘故。
所以她可以保证,这个人她以前从未见过!
也许是刚刚来到大宇国,也许是男人从来未出现在有她在的地方。
当然以她‘孤僻’的性格,整个大宇国没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可这人明显的不一样,她又不蠢。
围观赌牌的人越来越多,也给了云起更多打量场中人的机会。东宫穆益,拓跋含香还有那个中年男子……
她有预感,今天恐怕就是前世那件轰动京都的凶杀案的日子。
众人都沉浸在牌场热烈的氛围当中,丝毫不觉牌中几人怪异的氛围。
家族子弟哪怕脑袋不灵光,可该有的机敏还是有的,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地位所决定的眼界,更何况还是那种在家族中举足轻重的后代!
这个中年人来得很突兀!
这样的穿着打扮,主动隐藏的修为品级,一切的一切,牌桌上的人就算是那位草包西宫公子都看得出来。只是他没太过在意。
“哈哈!这次又是我赢啦!”西宫猛地落牌,放声大笑道,那样子好不得意。
若是说拓跋含香与东宫穆益是表面混蛋锋芒内敛,这西宫公子怕是表里如一,里外一般的浑。
云起打量了一番这西宫公子,大约三十一二岁,一般这年纪的无大作为的人都在家族产业打理生意。
他这般混到三十一二还逍遥快活的也不曾多见,可能脉中长辈及其宠爱才至此。
“得意什么?看小爷下次将你打的屁滚尿流!”东宫穆益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别嚷嚷了,烦不烦啊!要玩赶紧的,本姑奶奶一会儿还要去找我家阿玉呢!”眼看着又输了一场,拓跋含香将手中的牌甩到排场中,表达自身的不满。
牌场下吵吵闹闹的,牌场上几人也在唠着混话,中年人赢了几局后,抱手行了个礼,道:“几位公子小姐,鄙人还有事情要做,就先下场,不作陪了。”
拓跋含香一推牌,装模作样道:“不玩了不玩了,我家阿玉快要出来了,我得上去给他捧捧场!”
“你这女人……真是……”东宫穆益佯装嗔怒,瞪着眼睛看向拓跋含香。
“真是满脑子男人!”东宫穆益还没说完,那西宫便迫不及待地接上话。
满脑子男人是你能说的?拓跋含香眼中闪过凌厉,随即散漫地轻笑了声,离开了牌场,那模样傲慢的很,仿佛满脑子男人很骄傲似的。
…………
春风渡一层散乱的大厅里,棕发男子漫无目的的逛着,一会儿玩骰子,一会儿赌个大小,甚至还去赋了两首诗。
一楼这么玩的人不少,到也没引起谁的注意。
突然,一端茶倒水的小厮端着餐盘匆匆过来,那七拐八绕的灵活样子,一看就知道常年浸淫此道。
中年男人瞅准时机,忽的侧了下身子。
‘砰!’的一声,‘叮铃咣当’的器具落地声响起。那小厮被三品符修的中年男子瞬间撞倒在地,愣了神。
“干啥子?!”中年男人将眼睛瞪的跟铜铃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小厮。
这时小厮才被男人给震回了神,唰的一下面色变得苍白……
“小的、小的……”小厮声音中含满了惊惧,结结巴巴地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这儿可是春风渡!随便一个人都不是他这种平民百姓惹的起的!
若不是他犯的错还好,春风渡自会给他撑腰,可现在明显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这可怎么办?客人追究起来,不死也要脱层皮,下半辈子无望了!
看见小厮如此,那男人显得不耐烦又无趣,随意摆了摆手:“赶紧滚吧!别搁这儿碍眼。”
如蒙大赦,小厮连滚带爬的站起来,一边念叨着“多谢大人”一边慌不择路的逃了去。
大厅吵闹依旧,这样的小插曲数不胜数,倒也没人在意。
…………
二层和三层相接的木梯拐角处站了一对儿宛若天仙的男女,看样子是刚从三层下来。
女子身穿白色纱裙,内层裙摆上绣着粉色的含苞待放的水仙花,秀发长至腰际,用一支珍珠玉簪轻轻挽起一小束,便再无其他多余装饰。
男子的着装更加简洁,一身青衣显出修长挺拔的身姿,长发随意披在脑后,只是手腕多了个寻常男子不常带的青色手环,环上串了个玉色珠子。
“该死的!那人欺负我们的小厮!”那名身穿白衣的女子愤愤道。
身旁的男子苦笑,有些无奈的看了眼女子,半是提醒道:“事情没有闹大,看见的可能就我们二人,就这么过去也是好的……”
…………
前世小番外――
云起躺在屋顶,十五的月亮显得又圆又亮。
旁人都在过节,她却在庆祝圣魔教发展的如日中天。
“睡不着?”二爷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响在云起的不远处。
云起侧过脑袋,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二爷坐下:“睡不着……恩……想听你讲故事,上次那个公主被恶魔掳走后,发生了什么?”
二爷眼中带着笑意和宠溺,别问为什么是眼中,因为其疤痕交错的脸庞根本看不出表情。
“唔……后来啊,皇帝向全天下征集勇士……”
清寂的月色下,二爷不怎么好听的声音却给云起带来了一丝丝的温暖,近百年来,若不是有这么个人相伴,她可能早就疯掉了。
即使这人有着自己的目的,可还是让她生了一丝眷恋。
她如今的样子在世人眼中是疯魔的,可她至少还是清醒的。
八月十五,好景,美酒,妙人,此生足矣?不,她还是不甘心!
…………
(282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