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商人看了看防护罩,知道这大美人是道士,便客气的说:“那依道长所见,此人如何处理?”
郁青瑶微笑道:“你们现在并无损失,不妨把他交给我处理如何?”
商人们互视一笑,纷纷点头。
小偷是她抓的,给她个面子也无妨。众人是这样想的。
接下来,他们就后悔了。
郁青瑶解了那小偷的穴道,小偷惊魂未定的爬起身,惊惧的看着郁青瑶。
郁青瑶安抚的微笑道:“不要怕,你年青轻轻,有大好前途,何苦要做盗贼。你可愿改过向善,重新做个好人?”
小偷不明其意,但知道这时应该顺着这女冠的意思,现在只有她肯保护自己,要惹怒了她。她不管了,众人围上来打,自己会吃大亏。他忙点头说:“谁愿当小偷啊,我也是不得已,若仙子肯原谅我,我必改过向善。”
郁青瑶欣慰的笑了,取了一个银元宝,说:“如此甚好,这有十两银子,你拿去做个小本生意。从此堂堂正正做人,你父母知道,也会欣慰的。你的孩子长大了,也可以毫不羞愧的告诉他人,他的父亲是个商人。”
她将银子递给小偷,小偷茫然的接了银元宝,心中很是震动。他万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别说小偷没想到,围观的人都没想到。
郁青瑶使了个眼色,给小偷传音道:“快走!”
小偷醒悟过来,再不走,那些商人只怕不肯饶了自己。他趴地上给郁青瑶感激的磕了个头,然后跳起来,顶着防护罩就跑了。
这小偷因了这事,真被感动,放弃了小偷这大有钱途的职业,改行去当兵了。后来还立功混了个小校的官职。
郁青瑶之所以这样做,那是因为,白莲花不是侠客,而是圣母,把小偷送去官府受惩罚,那是侠客。圣母是不会那样做的。
见小偷跑了,郁青瑶松了口气,觉得这事了了。她迈步进了酒楼。
街上的人面面相觑,齐都无语。
一些人觉得这女道士人傻钱多,一些人说她心太善,另一些人则觉得这真是一个奇女子。比如在楼上旁观了全过程的武勇伯世子王伯恒。
江州地面是武勇伯的地盘,是周皇直属领地的门户。江州是缈云观的驻地,背后靠的是心海宗。
郁青瑶进了酒楼,走到柜台前,向掌柜询问是否有雅座。
正在询问之时,楼上下来一个家将,走到郁青瑶面前,躬身行礼道:“仙子,我家世子有请!”
郁青瑶讶异了一下,含笑道:“你家世子是谁?我们素不相识,为何请我?”
家将恭谨又自豪的说:“我家世子是武勇伯嫡子,姓王,名伯恒。适才见仙子奇行,颇为激赏,不揣冒昧欲与仙子结识,还请赏光上楼一叙。”
郁青瑶失笑,点头说:“请前面带路!”
一路行来,她打听过江州的势力情况,听说是武勇伯的世子,这当然要给个面子。
在家将的引领下,郁青瑶迈步进了楼上的雅室,绕过门口的屏风,她见到三位公子坐在席间。
郁青瑶习惯的堆起温婉的笑容,扫了眼酒席上的五人,眼光落到坐在首席上的年青公子身上。
王伯恒穿着轻便的软甲,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面色有点黑。长得不帅,看上去豪迈俊朗,颇有男子气概。
王伯恒早在楼上看到过郁青瑶的容貌,当时就觉得她是生平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此时离得近了,越觉得她美得不类凡人。
郁青瑶加快脚步,俯首行礼道:“游方道人郁青瑶,拜见王世子!”
王伯恒忙起身还礼,笑道:“郁仙子,你太客气了,请坐!”
郁青瑶拂衣坐下,王伯恒又给她介绍另外两位公子。李显荣与张光祖,是王伯恒的好友,同是江陵大将的公子。
通名道姓寒暄了一会,王伯恒又加了几道菜上来。
李显荣等不及的问:“郁仙子,敢问你为何不将那小偷押送官府,反而赠他银两?”
他一直想不明白这一点,一得着机会,忍不住就问了。
郁青瑶扫了眼三位公子期待的眼神,不由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请自己上来了。
她浅浅一笑,答道:“小偷亦曾是良民,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小偷。他们固然犯了罪,但法律设下的目的,不完全是为了惩罚人,更重要的是震慑百姓,令人不敢犯罪,从而减少犯罪。”
三位公子若有所悟的点头。
郁青瑶说:“人孰无过,只要能改愿改就好。因此,在抓住他偷盗后,我会问他,可愿改过。当他说愿改时,我就给他一个机会,送他银两,是为了让他有本钱可以做其他的生计。”
李显荣道:“若他拿了你的银两,却仍偷盗呢?”
张光祖说:“不错,这等贱民,拿了仙子的钱,说不定就去胡吃海喝一番,或在赌场上输光了。等没了钱,又会偷盗,按我说,就该砍了他的手。哪只手偷了,就砍哪只。砍得他不敢再偷,没有手偷,他才会改。”
郁青瑶含笑道:“两位公子说的有道理,但在我看来,还可以给他一次机会。一个重新清白做人的机会。如果他象二位公子所说,死不悔改,仍然偷盗,天网恢恢,总有一天,他还是会落网的,那时再罚他不迟。”
王伯恒笑道:“郁仙子,你这话说得漂亮。”
郁青瑶微笑道:“这只是我的一点愚见。”
张光祖不服,说:“如果都象你这般,那人人都要去当小偷了,反正不会被抓,还可以有银子拿。”
郁青瑶郁闷,心说:他喵的,这里也有杠精,也有键盘侠?
她温柔的说:“世人往往对他人太过苛刻,我却愿相信人性本善,会变坏往往是迫不得已。给他一个向善的机会,总比稍有小错,就又打又罚,让人再无法重新做人要好一些。多劝人向善,总比严刑峻法令人恐惧,要来得舒服一些。”
张光祖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说:“那些贱民都是愚昧之人,跟他们讲道理完全讲不通,只有严厉的刑法,才能让他们听话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