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的风,柔和的吹拂在身上,风中满是草木的清香,阿蘅在外面的院子里又站了一会儿,待心情平复过来,这才带着青叶等人进屋去。
幸亏常嬷嬷没有跟着来。
阿蘅想着自己临出门前,常嬷嬷就已经使唤着丫环为她收拾出门要带的东西,有些头疼。
她呀!
现在恨不得再不见段家的人,更不必说是住到段家去了。
屋里正经的主子只有段瑜之,温芙姐妹俩,以及温杭与席柔,至于温二夫人,她此时并不在屋内。
段瑜之与阿蘅一般年纪,只比阿蘅大月份,否则温三夫人当年也不会与段夫人订下指腹为婚的约定了。他今日听从段夫人的吩咐,上温府邀请阿蘅前往段家小住。原本他是该往温三夫人院子去的,他又听说温三夫人身子弱招待不了客人,便连她的院子都没去,径自去了温二夫人处。
他来时,温二夫人还招待了他,将他要接人去段府小住的消息传给温三夫人后,便让温杭来招待段瑜之,她自己借口临时有事,就离开了。
至于温芙姐妹与席柔,却是不请自来的。
“我有小半年没见到阿蘅了,也不知她最近如何了?”谈笑声过去后,段瑜之捧着茶盏,叹了口气。
温芙便说:“你现在倒是想她了,先前她在病中之时,怎不见你来探望她?”
自年前阿蘅感染风寒,直至今日,段瑜之还是第一次登门。
温蓉拉着温芙的手,也小声道:“表弟,你应该早些来看望阿蘅的。”
段瑜之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确实是我的错,若不是我随先生闭关学书法,连府中送来的消息都不去看,也不会现在才知道阿蘅病了那么久……”
说话间就有小丫环进来了:“四姑娘来了。”
段瑜之立刻停了下来,屋内的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不一会儿他们便瞧见阿蘅正缓步走来,她穿着一件湘妃色绣衫罗裙,青叶并另外介个丫环跟在她身后,俱都是两手空空。
段瑜之看着阿蘅走过来,脸上的喜色渐深,看上去是十分欢喜的模样。
原本被围在中间的席柔这时便凸显出来,她先看了看身旁的段瑜之,又仔细打量着越走越近的阿蘅,突然小声嘟囔了一句,“也没有十分的相配嘛!”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除了她自己,也没有旁的人听到。
阿蘅进来后,先问了二伯母,得知是有事出去了,便不再提起,转而同屋内其他的人问好,一一问候过了,她才在椅子上落座。
段瑜之原本是坐在席柔的右手边,而他自己的右手边是温杭,而阿蘅坐下的地方离他最远。他瞧自己左右已无空座,便浅笑一声,站起来又走到阿蘅的身旁落座。
他敲了敲木椅的扶手,说:“我先前跟随汪先生学习,许久不曾回府,也不知道你曾病的那般重。我这会儿看你,只觉得你消瘦了许多,”他让段府的下人拿来几个盒子,接着道:“这是一些滋补药材,听大夫说这些最适合用来调养身体,我便买了些给你。”
阿蘅看着盒子,沉默了几息,转头示意青叶接过盒子,她道谢后说:“我也不缺这些,往后不必给我买的。”
但段瑜之笑了笑:“你有的是你的,而我的这些都是我的心意。”
温芙看着,觉得段瑜之勉强是过了关,她见阿蘅似乎仍旧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就说:“你们两个向来是关系好,旁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多说。只一点,你们俩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还是彼此之间说清楚了是好,毕竟人家都说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蓉给捂住了嘴,“好姐姐,你且说少说两句吧!”
温蓉看向阿蘅,眼里满是歉意。
她姐姐在亲近之人面前说话,一向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有时候说的话便与场合不太相称。
她是知道温芙没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觉得表弟与阿蘅从小指腹为婚,往后必然会是一对夫妻,见表弟与阿蘅之间似乎又误会,便想着让他们俩早日解开误会。
可她却忘了,阿蘅与表弟还未真正的定亲。
指腹为婚的事情,两家人都是知道的。
定亲信物还不曾交换,他们也是知道的。
若是眼下没有外人,温芙说就说了,可这会儿她们中间不是多出了个席柔么!即便席柔也是她们家的亲戚,可为了阿蘅的名誉着想,有些话能少说还是少说些。
温蓉回忆着早些时候听说过的京都传闻,就有好几个原本指腹为婚,结果两家孩子长大后却各自婚嫁的例子。这并不是她就觉得表弟与阿蘅成不了,她不过是习惯了未雨绸缪。毕竟在那几个例子之中,无论对错,都是女方处于弱势。
她一边想着,一边用眼神示意温杭上前打破眼下的僵局。
温杭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后,见大家都盯着他看,憋了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话:“表弟不是要接阿蘅去段府小住么!不如表弟留在这里等一会儿,让阿蘅先回去收拾收拾行李。”
段瑜之回头看了眼阿蘅,默默地点了点头。
阿蘅可不想去段府。
她说:“我来这一趟,原本就是想说我不准备去段府的。”
“阿蘅还在生我的气吗?”段瑜之眼神中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委屈,他说:“我愿意同你道歉,所以你不要生气了,跟我一起去段府小住,好不好?到时候表姐她们也会一起去,你也去,好不好?”
阿蘅似乎从没见过段瑜之这么委屈的模样,她有些茫然。
你瞧,他看上去如此喜欢她。
明知她是在耍小脾气,他也只会道歉,顶多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哪里会像是梦里的那个人,会微笑着在背地里捅刀,完全不在乎彼此之间的情谊。
梦里的人或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阿蘅也希望那个漫长的梦境都是假象,可是梦里温如故感受的痛,她也仿佛是亲身经历了一般,痛其所痛,爱其所爱,恨其所恨。
“我娘亲如今怀有身孕,她现在需要我,而我也不想离开她。”
她对段瑜之一本正经的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