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总有一些人,喜欢用自己的想法去胡乱猜测他人。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真相究竟如何,她们是不会在意的,因为她们眼睛里所见到的只是她们想要看见的东西。
一如眼前的温芙,一如当年的温如故。
院中站立的红衣少女,即便面容之上满是怒气,远远瞧上去也还是生机勃勃的,与温如故记忆中最后留下来的苍白面容判若两人。
阿蘅倚在门框边,眼中带着些许的疑惑:“二姐姐现在是有多讨厌我呢?”
“别人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换成了姐姐以后,怎么就变成了只要上门就一定是在指责我呢?我以为我已经退让很多了,难不成在姐姐眼中反倒成了得寸进尺不成?”
她其实是猜到温芙会说些什么的。
无外乎就是指责她,又在针对席柔,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但在温芙她们的眼中,她就算是与席柔擦肩而过,也有可能是在背地里瞧不起席柔,甚至还有可能在暗处下绊子。
温芙并不讨厌阿蘅,只是当她需要在阿蘅与席柔之间做出抉择时,她心底总会不自觉的偏向于席柔。
大约是因为比起亲人俱在身侧,又是从小被娇宠长大的阿蘅而言,借住在温府之中的席柔看上去要更加的柔弱些,而温芙又是怜惜弱小的人,哪怕她与阿蘅更加的亲密些,她最后的偏向也只会是席柔。
“你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今天是不是去了花园?”温芙跳过了阿蘅的问题,她的眼底快速闪过了一丝心虚,但很快又坚定了来时的信念,不能再让阿蘅仗着自己受宠,就肆意欺负其他人了,再任由阿蘅这般发展下去,她的怀性子就再也改不了了。
没错!
尽管阿蘅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申自己的意见,在温芙等人看来,也依旧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她们只愿意看见自己愿意看见的东西。
阿蘅点头,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的嘲讽:“我是去花园转了一圈,难不成我连自家的花园都去不得了,还是席柔去找你告状,说我看中了她的手钏,她舍不得自己的手钏,结果得罪我了?”
温芙气的脸都红了,她简直是不敢置信,完全没想到阿蘅会做出这种明知故犯的事情。
“柔柔才没有告状呢!那是我身边的丫环亲眼看到的,就因为柔柔的手钏是瑜之表弟送的,所以你才会故意去和柔柔争抢”温芙的右手攥的紧紧的,双眸之中写满了失望。
她说:“可是你不知道,瑜之表弟也给你准备了手钏,原本他打算在元宵节的时候,将手钏送给你,是你不愿意见他,他才没能将东西送给你。亏得瑜之表弟还那般惦记你,求着我帮忙将手钏转交给你,谁知你送的东西不想要,偏偏喜欢去抢别人的东西!”
说话间,她将手中紧紧攥着的东西朝阿蘅扔去。
虽说她话里话外并没有想要伤害阿蘅的意思,但只她的这一个突然动作,就让原本拦在她面前的青叶与青蕊下意识的挡在了阿蘅的身前,一抹红色撞在了青叶的手臂上,然后啪嗒一声的掉落在了青石板上。
红珊瑚的手钏比玉佩要结实的多,跌跌撞撞之后,依旧能保持原样,而不是摔碎后再拼不回原来的模样。
青叶与青蕊看着地上的手钏,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把东西捡起来。
须臾之后,两人都退到了一旁,将空处给让了出来。
阿蘅往前走了几步,捡起了地上的那条红珊瑚手钏。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手上的这条红珊瑚手钏要比席柔所戴的那条更好,也就是说她现在拿着的才是上品的那一条,她与席柔的情况恰好是与温如故记忆中的想颠倒了。
她将红珊瑚手钏重新抛给了温芙,在温芙手忙脚乱的接住东西后,才开口道:“我以为姐姐是不会被席柔她们那些破绽百出的话给骗到的”
“且不说我想要什么东西,自然有爹娘和兄长送给我,单就是段瑜之所赠这一句话,就足以让我敬而远之了,我一早就已经和他绝交,是再不想和他有任何交流的。更何况我是最不喜欢有东西缠在手腕间的感觉,我连端午节的五彩绳都不愿佩戴,更不用说是段瑜之送的手钏了!”
温芙愣了一下。
端午节时,人们总会在腕间佩戴五彩绳,只是她们姑娘家的衣服都是宽大的袖摆,若不是刻意将袖子撸起来,谁也看不清袖子里的东西。
如果不是阿蘅这次提起,温芙或许还想不起这件事情。曾几何时,她还觉得阿蘅这种习惯来的很是奇怪,甚至想过要改正阿蘅的奇怪习惯,可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将那些事情都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呢?
温芙呐呐不语。
良久之后,才听见她低低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捏紧了手中的红珊瑚手钏,转身离去的背影瞧上去不知怎的就平添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阿蘅在温芙离开后,原本强装出来的意气就散的一干二净了,她在青叶与青蕊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跌坐在了青石板上,等身旁的侍女想要将她扶起来时,她却摇了摇头。
常嬷嬷皱着眉上前来:“姑娘心中就算有再多的委屈,也不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发泄,您前些日子才病好,难不成是想要再喝上一些苦汤药?”
苦汤药是绝对不想再尝到的。
青叶与青蕊在常嬷嬷的示意之下,将阿蘅从地上生拉硬拽的给扶了起来。
阿蘅本来是想要冷静的梳理一下自己与温芙还有温蓉之间的关系,她原是想着总有一天能与温芙和温蓉重修于好,那么在此之前,她也不是不能够忍受她们的错待的,毕竟她也知道她们只是受了席柔的欺骗,等她们看清了席柔的真实面目之后,一切的错待总会有弥补的一天。
然而真正面对错待的时候,阿蘅才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坚强。
相似的经历,再次重现之后,她依旧是会感觉到难过的,甚至这份难过还是双倍的。
阿蘅:“那棵树”她的声音轻飘飘的,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常嬷嬷顿了顿,问她:“什么树?”
许是最近一段时间忙着整理院中大小事宜去了,以至于常嬷嬷一时半会儿竟是跟不上阿蘅的节奏,更是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青叶迟疑片刻,不是很确定的说:“姑娘说的是花园里的那棵桃树吗?”
在去年阿蘅病重之前,她在院子里说的最多的就是花园里的桃树,时常念叨着府中种出来的桃子味道会不会更好一些,只是桃树前两年结的果子都格外的看上去就青涩的很,花匠说桃树还得再养两年,结出来的果子味道才能更好一些。
算一算时间,今年树上结出来的桃子应该就能够入口了。
阿蘅抬头看向了院墙以外的天空,白云与浅色的天空几乎融为了一体,远远看去,已经分不清是天空的白,还是云朵的白。
她放低了声音,缓缓说道:“花园中满是奇花异草,那棵树养在花园里,瞧上去有些不太像样子,你们找人将它从花园移走吧!我也不是很想在看到它了”
她回到书房中,看到书桌上的飞镖与画卷,连动都不打算再动了。
断就应该断的彻彻底底,又何必像现在这般不中不下的呢!
又过了两日,就到了白马书院开学的日子。
温老太爷因为是山长的缘故,已经提前去了白马书院。这一日护送家中小辈前往白马书院的还是温钰,他起初是打算在元宵节之后,再与戚漳一同出门的,谁知元宵节发生了安和桥塌陷一事,后来又被春猎一事给耽搁了行程,故而至今都还留在家中,没能像起初规划好的那般出门游历。
因着某些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今天从温府大门出去的马车要比往常更多一些,除了必要的用来收装行李的马车以外,剩下的马车是一人一辆,明明是几人出行,却硬生生的凑出了一条车队,尤其是在出城门的时候,格外壮观。
白马书院开学的日子都是同一天。
一般的人,要么是提前去书院整理房间,要么就是延迟两天再往书院去,毕竟按照白马书院的惯例,开学的前两天都不会正式上课的。当然,大多数人都还是会悬在书院定下的这一日前来报道的。
眼看着马车拐进岔路之中,朝着温家别院的方向走去,阿蘅这时才想起书院住宿的问题。
从潍州回来以后,阿蘅只在谢淮安的信中简单了解了一下白马书院中的事情。实际上,她一直忘记向身边人打听在她离开之后,书院之中具体发生的事情。
阿蘅撩开车帘,看向策马跟随在马车附近的温桓,不管席柔有没有住到方如玉空出来的那个房间里,她如果想要更换房间的话,也就开学这一两天还能借着祖父的名头完成这件事情,等正式开学之时,在想要换房间,难度可比直接换书院要困难多了。
再怎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能现在拦下阿兄,就在官道上讨论起来。
她按下心头的诸多思虑,对身旁的青蕊说道:“等会儿到了别院之后,你就去请阿兄来小竹楼一趟。”在自己的地盘上讨论事情,总会让人更放松一些。而且常嬷嬷已经提前来将小竹楼收拾了一遍,进去便能直接入住,可比阿兄那个还需要再整理的院子要方便的多。
小竹楼中。
阿蘅将亲手沏好的茶推送到对面的温桓手中,而后单手撑着下巴看向温桓。
“阿兄,你应该知道吧!”她的指尖在桌上画着圈,像是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再过几个月,方姐姐就要嫁给元家哥哥,她去年就已经回家备嫁。原本她在书院中是和我住在同一个小院中的,在她离开之后,空下来的房间也就换了其他人来住”
温桓点头:“确实是这样,怎么,阿蘅是不愿意让其他人住进她从前住过的房间吗?”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就得好好劝劝阿蘅了。虽说书院确实是他们家开的,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们才更应该遵守书院的规矩才是。
阿蘅看见温桓皱眉了。
她并不想去猜测阿兄皱眉的缘由,便继续往下说道:“空下来的房间总会有其他人住进去的,对于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但是我听谢淮安说,现在住进那个空房间的人是席柔”
“我可以学着与陌生人虚以为蛇,但如果那个人是席柔的话,我还是希望她能离我越远越好,而且我能够做到这些,对吧!”
温桓从前一直不能理解阿蘅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讨厌一个陌生人,但因为那是阿蘅,所以他能够无条件的支持着阿蘅。
在经过安和桥一事后,他才意识到阿蘅或许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讨厌席柔,只不过这其中的缘故并没有被他知晓罢了。
温桓:“你想怎么做呢?让她换到其他的院子里去吗?”
阿蘅却说:“与其将她换走,还不如把我换到别的院子里去呢!”
换人还是换己,这其中的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温桓蹙着眉,说:“为什么不是把她换走?要是你被换走了的话,在外人看来岂不成了你在落荒而逃,名声上也不是很好听的样子。而且阿蘅不是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么?你才和夏家的那两姐妹有了些许的交情,这会儿却准备从头开始么?”
名声上好不好听,对阿蘅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温如故的记忆摆在那里,再坏的情况,她都亲眼目睹过,更何况是眼下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情呢!
就算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她们也都不敢说到她面前来,那有什么好怕的。
阿蘅:“阿兄,你就当我是怕了吧!”
“你瞧,我不过是在潍州多待了一段时间,回家以后,二姐姐和三姐姐她们再看我时,就觉得哪哪都不顺眼了,只有席柔才是她们心目中的好妹妹,她好像是那种很容易被人喜欢上的人,我是比不过她的,也只能对她敬而远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