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八十七章 怪异(1 / 1)陌上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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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音书房里发生的事情,谢淮安只将他听到的那些话都烂在肚子里,谁也没说。

事实上,他就算想要说给阿蘅听,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是找不到阿蘅的。

自收到裴音派人送来的信件后,温三夫人才发现她对阿蘅交友状况的不设防是不太对的,尽管她很信任自家的小姑娘,然而外界之中多得是满口谎言的家伙,她们家的小姑娘既天真又善良,很容易就被人骗了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温三夫人将阿蘅拘在了自己身边,想要通过言传身教的方式,让阿蘅一眼就能辨别出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知人善用是一项很实用的技能,她从前看着阿蘅对身边下人的管理,原以为阿蘅是天生就懂得这些的。

可等她将阿蘅放到自己身边之后,才知道那些都只是她的错觉。

阿蘅哪里懂得什么知人善用,她就是一个偏听偏信的主儿。

温三夫人再度叹气:“阿蘅你可真是娘说的话就有那么难懂,你就真的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阿蘅想了想,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听懂的样子,只不过娘亲怎么突然就跟我说起这些来了?娘亲知道阿蘅不怎么聪明,时常听不出别人指桑骂槐的话,不过娘亲不是说阿蘅不用学那些,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就可以了吗?”

温三夫人神色怏怏:“是我从前想错了,可阿蘅你现在长大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偏听偏信,你得开始学会别人说的话是真还是假的”

“那爹娘还有阿兄会骗我吗?你们会对我说谎话吗?”阿蘅问道。

温三夫人有些犹豫,又想起上次劝阿蘅去潍州的事情来,便说:“我们自然是不会骗阿蘅的,就算真的有事情不能对阿蘅开口,也会提前对阿蘅说明缘由,而不是编出谎话来骗阿蘅”

再不济就是说话说一半,总归是不会刻意去骗阿蘅的。

阿蘅不知道温三夫人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话,她听着那些字面上的意思,就笑着说:“只要爹娘和阿兄不会骗我就好啦!其他的人,我也不会那么相信他们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阿蘅能够信任的自然不是只有这三个人的。

别的人都是由因到果,唯有阿蘅是反过来的,她是先看到了结果,才会安心的付出自己的信任。

一如青叶如青蕊,正是因为知道她们在未来会为了她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所以她才会放心的让她们留在自己的身边。哪怕每天早晨醒来,都会看到两个死相凄惨的侍女,她也从没有想过要让她们离得远远的。

又好比段瑜之与席柔,他们两人在表面上对阿蘅总是十分的友好,可在看到了未来的阿蘅眼中,那些友好无异于是裹着蜜糖的砒霜,碰上之后必然是会非死即伤。

她已经吃过一次亏,所以绝对不会让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的。

至于温三夫人想要传授给阿蘅的识人本领,阿蘅从心底里觉得可有可无。

她是知道自己学不会的,所以又何必将时间都花在她做不到的事情之上呢?

温三夫人看着阿蘅如此天真的模样,心底的为难都快要实质化了。早知道就不要信外头传言的女儿要娇养之类的话,她们家的小姑娘娇生惯养的有些过了火,她再怎么劝说,都已经无事于补了。

也只好从其他地方找补了。

尽管知道阿蘅学不会识人的本领,温三夫人依旧将人带在身边,指望着小姑娘看得多了,见的多了,自然而然的就能分辨出真心与假意的区别。

时间一晃就又到了书院开学的时候。

阿蘅总算是得以出门放松一番,自从夏怡雯离开白马书院以后,她在书院就再没有交到其他的朋友,唯一还有联系的也就只有谢淮安一人。

她应下了谢淮安的邀约,在温三夫人面前过了明路,这才兴致勃勃的出门去。

小姑娘前脚才踏出门,温三夫人就忍不住的叹气。

柳嬷嬷疑惑:“夫人是想让姑娘留在家中吗?”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温三夫人会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叹气了。

温三夫人摇着头:“她过几日就要去白马书院了,这是一早就说好的事情,我现在和她说让她留下来,又能留她到什么时候呢!也不知老爷子怎么就让裴家的那孩子也去了白马书院,要是那孩子对阿蘅说些乱七八糟的话,那可怎生是好”

以己度人,若是她生母早逝,父亲还看上了一个同她一般大小的孩子,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论是她的父亲,还是那个无辜的孩子,都会成为她讨厌的对象,尽管她明知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一直侍候在温三夫人身边的柳嬷嬷,对当初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是清楚的,只不过她这时却有了新的看法。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见裴家人有什么动作,或许那位已经看开了,不再执着与咱们姑娘了呢?”

她们姑娘再过两年也能谈婚论嫁了,而裴家的那位将军年纪也大了,他又是常年在战场上搏命的人,身上痊愈了的伤口是一个叠着一个,等他从战场上退下来,又还能有几年好活。

看他对他夫人的痴情模样,若是仍然将她们姑娘当做了表小姐,他又怎么舍得让表小姐看着他离开人世,独留下表小姐一人呢!

温三夫人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

她又让人去将温桓给找了过来,同他仔细谈论了许久。

谈话的中心思想就是想方设法让杜绝裴家的那孩子靠近阿蘅的可能。

温桓听着温三夫人话里话外都是对裴家人的不喜,心里忽然就很是心虚。

他仍然记得那年的元宵夜,是裴音和他家的下人救下了阿蘅,倘若没有他们的出手相助,或许他早就已经失去了阿蘅。让他去拦着裴音,不许裴音靠近阿蘅,他是做不到的。

然而在温三夫人的面前,他也只能苦着脸应下了这桩事情。

另一边的阿蘅终于在酒楼的包厢里与谢淮安还有裴音汇合了。

八月初,天气仍旧还有些许的炎热。

跟着阿蘅的那些下人被安排在了楼下的大堂中,谢淮安也让人给她们安排了饭菜。至于阿蘅,却是在酒楼店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谢淮安他们提前预定好的包厢。

才打开门,就看见了屋内并排坐着的谢淮安与裴音,阿蘅下意识的快步走进房间,然后反手就关上了房门,将跟在她身后的店小二直接拦在了门外面。

三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包厢内一片寂静无声。

打断对峙的是在外面敲着门的店小二,他被关在门外的时候,还出现了片刻的茫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离开的,但转身之前,忽然又想到包厢里的人还没有点菜,他们一开始说的是等人来齐了,再让店小二送上酒楼里的菜单的。

店小二轻轻敲着包厢门,小声问道:“各位客官,可还要再送些茶水过来?”

直接问点菜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有的,只能旁敲侧击一下了。

包厢的门微微颤动了一下,应当是有人在门后将反锁着的门给重新打开了。

很快就听见里面的男客人说:“你进来说。”

店小二这才小心的推开门,往包厢内跨了两步,他低眉顺眼的弯着腰,也没有刻意去看查探房间里的人。

谢淮安按照阿蘅的口味,点了几道她比较喜欢吃的菜,又对店小二说:“再捡你们酒楼的招牌菜,来两三道,”说完又看裴音,“你可有什么忌口的地方?”

裴音神色复杂的看了阿蘅一眼,对着谢淮安摇了摇头。

阿蘅离得远,没有听清他的低语,谢淮安坐在裴音的旁边,将他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他说,他和阿蘅的口味是一模一样的。

其中隐藏意味不用多提,谢淮安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等待饭菜上来的过程之中,在场的三人就用闲聊的方式来打发时间。

也不知道是哪个先说起的话题,最后却成了裴音一个人在说,另外两个人在听他说。

他说到了他父亲裴天逸在回京的路上发生的事情。

“原本皇上都已经下了圣旨,允诺父亲留在边关养病,不必急着赶回京都的。可事实上,父亲他的病情才有所好转,就已经在准备回京的事情了。”裴音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阿蘅,他也说不清父亲急着回京,到底是为了替皇上办事,还是想要趁着温家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偷偷见上阿蘅一面。

“父亲他急着赶回京都,便是有了你我的提醒,他选的还是那条最短的路,只不过在行至虎跃峡的时候,他稍作停顿了片刻。”

裴音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阿蘅的身边:“倘若不是有你的提醒,即便他们从虎跃峡路过时,是下着磅礴大雨的,他们也不会停顿,虎跃峡发生崩塌的时候,肯定一个也逃不掉。等父亲他回京之后,一定会上门拜谢的!”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话,阿蘅恐怕会更高兴些。

她看着裴音在她面前弯腰,对她说着感谢的话,又想到自家娘亲三令五申的让她不要和裴家人有任何联系,这会儿忍不住小声的对裴音说:“那个,你们的感谢,我能心领一下,就不特地上门拜谢,可以吗?”

明明知道温家人对他们上门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裴音这会儿却仍然做出疑惑的表情:“这怎么行呢!”

“你可是父亲他们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怎么能那么草率的算了,肯定是要光明正大的报答的”

阿蘅这会儿是真的感觉到了左右为难,她要该怎么告诉裴音,她爹娘是绝对不会欢迎他们裴家的人登门拜访的,可要是直接了当的说出拒绝的话,是会伤到别人的吧!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将期盼的目光看向了谢淮安,她是真的搞不定裴音,只能盼着谢淮安可以帮她说两句话了。

谢淮安这会儿还有些不在状况内。

在阿蘅还没有到之前,裴音也和他说起了裴天逸的事情。那时他说裴天逸大约再过五六天的时间,就能赶到京都。

而且那时他明明说的是裴天逸想要单独请阿蘅吃顿饭,因着知道温家人对他们的不喜,就想着请他帮忙组个饭局,到时候让他出面去请阿蘅,然后将裴天逸会到场的消息瞒住不说。

怎么忽然就改变主意了呢?

“虽然确实是阿蘅提醒了一句,可最终做下决定却还是裴将军他本人。阿蘅看样子是不大想要担这个救命恩人的虚名,不如等裴将军回来后,我来组个饭局,大家一起吃顿饭,有什么感谢的话,在饭桌上说过,也就可以了。”

谢淮安憋了半天,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他说完后,左看右看,就见阿蘅松了一口气,对他投来钦佩的目光,而另一边的裴音也对他点点头,显然是对他的这番话很满意的。

忽然就想明白裴音怎么就提前和他说事情的原因的了呢!

谢淮安摸了摸鼻尖,觉得有些愧对阿蘅的钦佩。

闲聊暂时告一段落。

不仅是因为谢淮安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还因为酒楼的店小二已经开始上菜了。

一顿饭结束之后,阿蘅想着那位在路上平白耽搁了一个多月都还没能回到京都的裴将军,他要是再不回来的话,她就得去白马书院了,到时候天天都在书院与别院中徘徊,阿蘅恐怕又不能见到裴将军了。

“裴将军什么时候回来啊?”阿蘅问着裴音。

裴音笑了笑:“父亲要办的事情都已经差不多了,前两天送回来的信里,就说他已经准备动身回京了,向来再过三五日,就能抵达京都的。”

对面的少年笑的温文尔雅,可阿蘅不知怎的,就感觉有些奇怪。

他说话的语气莫名的和她的阿兄很是相似,每次阿兄提起父亲的时候,也会是这样的口吻,就是让她在旁边听着,很明显的感觉到阿兄说的是她们的父亲,而不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现在裴音明明说的是他自己的父亲,也就是裴将军的,可阿蘅听着就好像是在说她的父亲似的,让她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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