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宇白每天苦兮兮的学医的日子里,季尘一直在研究如何不依靠药物,也能救人。
他打听到了一个人。
别邺城有一位钟秋明老先生,擅长施针。只是这位老先生收徒条件极为严苛,当中更有一条,为医者不收。
直接绝了季尘想要求学的心思。
无法求学,季尘只能自学,不好在病人身上试验,季尘就扎自己。
几日下来,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杜宇白这天总算有机会从家中溜出来,借着买猪肉的名义,晃晃悠悠的去了季尘那儿。
“姨。”杜宇白跟杜子昂混,在季母面前却乖的要命。
“又来找小尘啊,他就在屋里呢。”
“那我就先进去了。”杜宇白转转眼珠,将猪肉留在磨盘上,“这是我爹叫我捎来的猪肉,您和季尘好好补补吧,我看他瘦的,一阵风过来都能将他给吹跑了。”
“这怎么使得......”季母擦着手从庖厨里出来,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这有什么的,屠苏我们还要来您这儿蹭饭呢。”
杜宇白跟季母又拉扯了几句,便借口去找季尘了。
等杜宇白推开季尘的屋子的时候,才感觉。这药味和药味,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这屋子里的味道,明明好闻的紧。
“你怎么来了。”
“还说,要不是因为你上次去,我至于被关这么久?百草纲目背熟了,杜子昂才放我出来。”杜宇白黑着脸凑上去抱怨,“你说说吧,该怎么补偿我。”
“为什么是我补偿你?”
“要不是你跟我说些有的没的,我会说我要学医?”
“学到的东西进的是你的脑子,又不是我的。”季尘有些着恼。
他这些日子想学针灸之法,却根本找不到老师,杜宇白那边却是老师上赶着要教他,他口气能好才怪。
“半点儿不知道珍惜,废话连篇。”
“你这是怎么了,又有谁惹到你了。”杜宇白被骂的愣了一刻才反应过来,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季尘。
“仔细看看,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果然该叫季姨给你补补。”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么?”季尘有些心烦的盯着他。
“你这是在研究什么呢?”杜宇白挤到他跟前,看着在他面前摊开的东西。
穴位图是季尘托人在古窑书斋找到的,上面给周身大穴标注了清晰的红点,又一样样解释了这些穴位关窍能够发挥的作用。
“你看这些东西作甚?”杜宇白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看了看,“这书不错,借我使使。”
“督脉之汇,击中可使人倒地昏厥。”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特意为我准备了这东西想要赔礼道歉?既然你真心实意的准备了,我便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季尘白他一眼。
“想什么呢,这是我自己学习用的,你若也想要,便自己抄录一本。”
“你学这个作甚。”
“像你这种对医学本身就不感兴趣的,我就算说了也听不懂。”
杜宇白不爱听了,“这话可就不对了,虽然我就这几日用了功夫,但连老头子都夸我进步飞快。你且说说,若是我听懂了,你便替我抄录一本,如何?”
“算了,我替你抄。”
“......”杜宇白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你身上的药味怎么这般好闻。”不过他在季尘面前,向来面皮厚的很,转瞬便自然的换了话题。
“我这些日子在医馆,简直要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材给熏死了。”他说话时候几乎都贴到了他耳畔。
“那是你鼻子出了问题。”季尘不适的抬起胳膊,想将两人的距离隔开。
杜宇白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他胳膊。
季尘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可没用劲儿。”杜宇白被吓了一跳,慌忙松开手。
“你可是受伤了?”杜宇白刚学了一些外伤治疗的办法,这会儿迫不及待的想要献宝,硬是要给季尘瞧瞧。
季尘挣扎不过,被杜宇白给生生撸了袖子。
向来平整白净的皮肤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刺眼的红点,季尘施力不到位,用的针更不正规,从杂七杂八的书上学下来的东西,自然不靠谱。
单是将一双胳膊扎的千疮百孔,道理没试出来,血倒是失了不少。
“这是谁干的!”杜宇白拉着季尘的手,双眼里满是怒火。
“是不是又是那些小混混欺负你?靠,看来先前老子还是没教会他们做人。”
“我有说是别人干的么?”季尘被捏的倒吸了一口气。
“你先把手给我放开!”
“可是,若不是他们......你是被什么人给威胁了么?”
季尘无奈,只能从头给他解释。
早知道先前就不答应帮他抄书了。
没想到杜宇白理解的速度比他想的快得多,再者,季尘都伤成这样了,莫名其妙的焦灼忧心填满了杜宇白整颗心脏,哪儿还舍得叫他给自己抄书。
“你若还是要练,就扎我吧!”
不光不用他抄书,杜宇白更是直接撸了袖子,“你想试什么,就在我身上试。”
“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再给扎出个好歹来,我皮糙肉厚的,不怕!再说,季家就靠你一个人撑着。”
杜宇白眼神澄澈,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季尘突然感觉,自己之前待这人是不是有些苛刻了。
“傻愣着干什么?刚刚想赶我走,不就是想自己再偷偷试针?”杜宇白甩了甩胳膊,“来,扎我!”
季尘突然觉得,这人有点儿傻。
“你把衣服脱掉吧。”
但是,刚好可以试试后背的穴位。
“若是疼了,一定要跟我讲,有什么感觉,也要跟我说。”
“你这话说的......啧啧。”杜宇白有时候会跟那些军痞去混,有些话听了不少。
这会儿存心想要逗弄季尘一下。
季尘冷着脸没搭理他,捏着针在火上烤着消毒。
杜宇白趴在小床上,嘴上喋喋不休。
针扎下来,他就是嗷的一嗓子。
“你这能有不疼的时候?”简直锥心的疼好嘛!杜宇白半往后瞧着,额头转瞬便布满了薄汗。
“你太聒噪了。”所以先扎个疼的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