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
季夫人生病了。
可是他治不好。
准确的说,这种病症他有办法治好。只是治好季夫人的病太难了,季夫人的身体很虚弱,而治病的药物中,有一种药物为黄连,药性过于强烈,只怕季夫人的身体承受不住。
若是杜叔叔在就好了。
关心则乱,他不敢轻易给季夫人下诊断。这可是他最亲近的人。
无论做什么,总有避嫌之论。
“方盛,你可知道,这桃源城附近可还有什么名医。”
“桃源城?就先生一位名医了,莫说桃源城,就连隔壁城池的医生也多选择来先生您这里诊治。”
季尘听见这话,无奈叹气。
再确认一遍,也是这样的结果。
季尘也留心跟来求诊的病人交谈,总算打听到了,桃源城边缘还有一位游医。那位游医虽然没什么名气,也很少有人找他去医治,但有几次帮助过突发状况的人处理一些问题。
季尘派了方盛将人请过来。
虽然方盛医治在抱怨这些江湖郎中净是些谋财害命的主,季尘却也只是笑笑。
不管如何,对方将药方开出来,他自然知道可不可用。他想不出来,不代表别人也想不出来。
方盛将人领回来的时候,倒是恭敬的很。实在是这位游医,姿容出尘的不像是游医,倒像是个富家子。
饶是季尘的定力,见着对方的脸都忍不住愣了一愣。
“不知季尘先生将我找来,所谓何事。”
“想劳烦您为家中母亲诊治。”
季尘将人引到坐上,为他端了茶水。
“季尘先生医术高超,为什么要找我来。要知道,我可是一个什么名头都没有的游医,今日还在这里,明天出了事儿,可能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先生不会是这样的人。”季尘笃信道。
“你因何这么确定。”
“识人的本事,季尘还是有些的,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先生。”
“锦凌,锦乃是繁花似锦的锦,凌......乃是凌风的凌。”说到凌这个字,锦凌明显凝滞了片刻。
季尘像是没察觉到一般,“凌先生的名字取得好,一听便知先生秉性该是平淡温和。”
“高瞻远瞩,仙气渺渺。”
“你可这劲儿的吹捧我,若我是个庸医,你又当如何。”锦凌缓缓笑开了。
季尘没什么表示,旁边站着的方盛却是眼睛都变得直勾勾的。
“你这个小学徒,定力一点儿比不得季尘先生。”锦凌轻笑着道。
季尘略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徒弟,挥挥手将人赶回家了。
“叫凌先生见笑了。”
“无妨,你直接唤我名字便可。算来我比你虚长几个轮回,便也托大,直接唤你名字好了。”
季尘听他突然如此说,感觉有些反应不过来。
虚长几岁他还能理解,这虚长几个轮回又是什么意思。
“我帮你母亲治病也可以,但你要拜我为师。”
“......”这个发展史季尘始料未及的。
“若你真有本事,我拜你为师又有何不可。”
“你且等等我。”季夫人因为生病,迷迷糊糊的已经睡了几日了。
锦凌说看诊的时候不希望旁人在场,季尘便等在了门口,隔了不多时,锦凌便出来了。
“季夫人的病在肌理,这药方便可。”他说着,拿出了墨迹还未干的药方。
“这房子,跟我开的一样,只是我担心这其中的一味药。”
“可是黄连?”
“正是。”
“季夫人两尺脉长而有神,本元坚固。对症下药,用黄连有何不可?”
大概是有了旁人的话能更安心些,他同自己的方子又出奇的一致,季尘便按照方子给季夫人用了药。
不出三日,季夫人便好的差不多了。
从那日之后,锦凌便留在了季尘家里住着。像是找到了落脚的地方,锦凌从进来之后就没再出去。
这天早晨,季尘端着茶水叩响了锦凌的门扉。
“你怎么来了?”锦凌出神的望着他。
“凌先生先请坐。”季尘端着茶水,恭恭敬敬的给他奉了茶。
“先生虽然药方同季尘所出一致,但先生乃是确信,季尘心中却有游移。信和不信这二者,便有很大区别。先生的医术,季尘心服口服,今日便按照当日允诺的,拜先生为师。”
他一边说着,一边便要跪下去,却被锦凌伸手扶住。
“你这一路成长,有过许多师父,我自然不会做特殊的那一个。”
“你与医者之道有缘,我在这里能留两年的时间,这两年之内,你便认真同我修习即可。切莫忘记,医者仁心,从善从德。”锦凌眉目含笑,嘉许的看着他。
明显是打心底满意的紧。
但是。
锦凌的说话方式,总给季尘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他虽然相信锦凌的医术,但......随着同锦凌学医久了,季尘才看出了他的真本事。
锦凌真实开出的药方,所用的药材只会比他开的更加廉价普通,甚至有一些根本不是药材。当初以粪土做药引医人的话,不过是季尘说出来吓唬杜宇白玩闹的。
而在锦凌所用的药方中,各种粪便却是重要的药材。即使这个家伙给那些药材都一一取了诸如夜明砂等好听的名字,每次去收集粪便的时候,季尘都要出上一身的汗。
“这些东西,真的能治病?”
“你可见有哪个我开了方子,领了药材的人,回来找事过。”锦凌不紧不慢的研磨着晾干了的粪便,就好像手下在处理的真的只是普通的药材一般。
“既然是医者,自然要清楚了解所有能够救治病人的药材,而不该因为它的出身而轻视他。正德正心。你现在医术小有所成,难道在诊治富贵人家的时候,同普通人拿出的是两种态度?”
“弟子不敢。”季尘心下凛然,霎时收起了心底抵触的情绪。
倒是方盛像是个傻子一样,照旧季尘吩咐什么他做什么。在那里学炮制粪便的方法学的起劲儿。
这么比较一下,他确实心底有些浮躁了。
“我来吧。”季尘主动走过去,拿走了锦凌手中的药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