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痛苦,短暂的意识抽离后,少英睁开眼,不解的发现众仙都吃惊的盯着自己,而站在自己身前的月女,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怎的自己听不懂?他奇怪的望向原钰,想从他那里知道些什么?
原钰眼神黯然,望着自己的眼中一片冰冷。
少英心内一紧,不明白原钰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而一旁的月女等不到少英的回答,又唤道:“妹妹?”
妹妹?!!!
少英心里一震,猛然睁大双眼!他心道:即使是眼拙,你也应该知道,我堂堂地府阎君是个男子!你唤我妹妹是何意?!
“月女,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地府阎君啊。”少英有些微怒,语气中带了一丝不耐烦。
地府阎君少英?!!
眼前这个绝色女子竟是地府阎君?众仙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压!就连天帝天后听到后也不禁微微侧目。只原钰似是早就知晓,并未作出惊讶的神色来。
“众仙友,你们都不认识我啦?”少英见众仙均是不敢相信的模样,不禁出声询问。
月女离少英最近,她从上至下,细细打量一番。若说她是地府阎君,倒是也有迹可循,虽然大体的容貌变了,但在细微之处,还是有之前的影子的,而且,她此时身上的这套衣衫,确实是阎君的衣服,只是,这身材却与之前大不相同,甚至个头都比之前矮了几公分。
真真切切确实是个女子,并非幻术所化。
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原钰忽的上前拉住少英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语气甚为低沉道:“天帝天后,众仙家,原钰和阎君先走一步。”说着,拉着一脸莫名的少英飞身而出,只留下一群吃瓜仙家。
天界宴会-重华上仙的生日宴以十分戏剧性的结局收尾,颇有些耐人寻味。
为天宫上那群无所事事又不甘寂寞的仙家们平添了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
少英被原钰拉着风风火火回了地府,疾风厉雨的飞过黄泉奈何桥,带飞的黄沙铺盖而来,扑了孟婆满头满脸!
“这么着急,急着投胎去啊!”孟婆骂骂咧咧的伸手抹了一把脸,然后噗的一声吐出嘴里的黄沙。过后又咂摸了咂摸嘴,总觉着警世真人似是携了一个女子?又好像是阎君的衣服?她心内莫名其妙,问一旁喝茶的判官:“喂,小白脸,刚才过去的可是警世真人和咱家阎君大人?”
判官被叫了小白脸,并不生气,想来是已经习惯了,他砸吧了砸吧嘴,慢悠悠说道:“你没看见是你灵力低微,我自是瞧的清楚,刚才过去的分明是警世真人和一个女子,并非咱家阎君大人。”
“不是阎君?那怎么穿着咱家阎君大人的衣服?”孟婆更加莫名其妙,一只手拖着下巴似是想弄清楚为什么警世真人竟携了一个女子来地府,而那个女子还穿着阎君的衣服?!这实在是一桩天大的事情。
“哎哎,你这孟婆汤到底还发不发了?!”排队等着孟婆汤的新鬼们见那鬼婆子竟兀自出了神,便出言催促。
“吵什么吵!赶着投胎的鬼还是头一次见。”孟婆不满唠叨,可见新鬼们越排越多,也不再耽搁,边发孟婆汤边恨恨不平:“这黑白无常实在是忒勤快了点,拘了这么多的鬼,烦劳的我这老婆子如此吃累。”
且说另一边的阎君少英和原钰。少英自原钰口中听闻了自己的奇事,正满面生无可恋的照着镜子。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简直崩溃的想哭!
若说这世界上什么事情最为疯狂,那莫过于,做了五千多年的纯男子,却在一夕之间被人告知,自己竟是位女娇娥!
少英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日来未曾理会原钰。
作为一个男子突然间竟变为了女子!任谁也不可能欣然接受!少英只觉得自己颇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她都不知道该怎样活着了?
比如,吃饭还能和以前一般模样去吃吗?那样的话,会不会有些粗野?又比如,以后洗澡的时候,还能肆无忌惮的在忘川河中游来逛去吗?作为女子,是不是应该矜持一点,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和众小鬼一起嬉闹了?
唉,少英难得惆怅的叹了口气,觉得未来十分迷茫。
她忽又想到,自己数千年来一直和原钰称兄道弟,共处一室,十分亲昵,以后,若是再这般的话,是不是就有些越距了?
总之,少英的一番纠结的心思,绞来绞去,直让她不得安宁。
而天宫中,天后刚刚将凤衍送回栖梧宫,吩咐仙侍们小心服侍三皇子。此时,她与天帝站在虚空中,面上还有些疲累,对天帝道:“未曾想到,神荼竟欺骗了我们数千年,少英竟是女子之身。”
天帝叹息:“这也难免,冥界之主虽然一直都是阎君一脉传承,但也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冥界之主必须由男子来做。花银去的早,只留下了少英一个孩子,神荼选择将少英的性别封印起来,怕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哼。”天后轻哼一声:“他倒是打的一副如意算盘!生怕别人将阎君之位抢了去。”
“天后。”天帝伸手拍了拍天后的肩膀,劝道:“何苦为这点小事较真,咱们仙界虽是三界共主,但冥界和人界的事,我们向来也不曾插手,如今,虽说少英是女子,怕不能再继续担任阎君一职,但她毕竟也做了五千年的阎君,并未出过差错,若是我们插手将她废了,怕也不合适。”
“陛下,北州神山上的孔雀一族,向来规矩勤勉,可担当阎君一职。”天后道。
“再说罢。”天帝疲累的揉了揉眉角,今日确实消耗了他大量灵力,怕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了。
天宫紧急召开了一个御前会议。
会议中心便是:‘少英还有没有资格担任地府阎君?’。
讨论者分为两派,正方表示赞成,反方表示反对。正方观点:少英虽为女子,可毕竟是地府阎君最为纯净的血脉,而且自执掌地府后,虽有瑕疵,却无大过。反方观点:地府阎君从未有过女子任职,况且,地府本是阴气极重的所在,男子的阳刚之气还可稍稍抵挡些阴气,若是换做女子,那地府岂不是真正成了阴曹地府?
天界第一届讨论会朝气腾腾、热热闹闹的展开了,会议整整延续了三日,身在上位、掌握着拍板权的天帝听的脑门都疼了,两方却越辨越兴奋,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
“行了!”天帝揉了揉脑仁喊了停:“既然双方僵持不下,那便采取一个折中的方法。”
天帝道:“唤冥凰。”
天帝话落不久,自天宫大殿便走进一个年轻男子来,那人穿一身明黄色的衣衫,腰中系一条金线绣花的腰带,腰带处挂着两三个玉珏,整个人如同一轮明晃晃的太阳一般,耀眼又华丽,他神气活现的扬着头说道:“冥凰拜见天帝。”
天帝笑呵呵对众仙介绍道:“此人乃北州神山上的大皇子,平日里对神鬼之道颇有研究。既然两方均不相让,那便让冥凰与少英共同执掌地府,共同竞争阎君之位。以三个月为限,在这三个月中,谁的成就、人气高便选谁做阎君。众卿家意下如何?”
正反两方均未说话,众仙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望着大殿中央站着的人摇了摇头,心里想着:一看便是个不中用的花架子!
可这毕竟是天帝的旨意,众仙还是要给天帝一个面子,遂都勉强点了头。
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所谓北州神山是仙界孔雀一族的居住之地,孔雀一族本就生得极美,尤其是孔雀皇族,孔雀皇后是三界,孔雀一族的男子们向来骄傲又自信,孔雀一族的大皇子冥凰便是其中翘楚。他是孔雀一族最美也是最有实力、能力的人,孔雀族主也将他当做接班人来培养。
此次,因为冥界之事,天帝招来孔雀族主说明了情况,想让冥凰来竞争地府阎君之位。
孔雀族主心里清楚,地府阎君之位不是谁想当便可以当的,它历来是阎君一脉传承,虽说,此届的阎君是个女子,但她毕竟执掌地府数千年,深知地府戒律与情况,若想与她竞争,单纯一个门外汉是绝对不行的。
孔雀族主虽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成功的事情,面上却十分痛快的答应了天帝。一方面,不得罪天帝,另一方面,也可以让冥凰去地府历练一番,顺便结识些朋友。
于是,第二日,冥凰便潇潇洒洒的前去地府上任了。
地府内,判官、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以及一众鬼差们都兴趣盎然的聚在孟婆茶坊中,想要一睹新上任代阎君的尊容。
孟婆瞧着茶坊中里三层外三层的鬼差们,想到那黑花花的冥币,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判官刚一抬头,便瞧见了这一幕。
红泥火炉旁,尸油烧的噼啪作响,从人间淘来的的紫砂壶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泡泡,鬼来鬼往的奈何桥上,孟婆穿着藏蓝色麻布衣衫,挎着大红色布口袋,她一边认真的数着口袋中的冥币,一边笑逐颜开的理了理额间的碎发……
不知为何,这一幕偏偏就撞进了判官的心里,他只觉得一时间口干舌燥,不禁连喝了几碗茶。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在众鬼望穿秋水的眼神中,冥凰终于姗姗来迟。
他边走边查看四周,嘴里不住的啧啧有声:“太简陋了!太简陋了!”
走至奈何桥边,冥凰拨弄着挂在桥廊上的幽冥青灯道:“地府也太暗了些,这灯不能再亮些吗?”
他刚欲施法,孟婆急忙拉住他的衣袖道:“不可!这是指引亡魂的青灯,若是太亮,亡魂是不肯跟着走的。”
冥凰转头,见说话之人是个20岁左右的女子,这女子虽容颜一般,但胜在极有特色,大眼,卷发,穿着打扮是荆衣布衫,使她看起来既朴素又特别,让人见之不忘。
他听闻此话,也未过多纠缠,只嫌弃道:“真没想到,冥界地府竟如此模样,简陋、黑暗、无趣!”
说完,又看向茶坊中那成堆看热闹的鬼差,恼怒道:“像什么话!你们不去当差,却躲在这里喝茶?真是没规矩。”说完,见鬼差们没有丝毫要动弹的意思,气急:“还不快去!”
鬼差们见这新来的代阎君真的急了,这才慢悠悠的离了茶坊。判官慢条斯理的喝完茶,从怀中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这才起身,幽幽的看了冥凰一眼,慢慢踱出了茶坊。
经过冥凰身边时,他低声道:“不要以为你是天帝派来的,便可以在地府肆无忌惮,你要是敢欺负阎君大人,便等着瞧!”
“你威胁我?!”冥凰挑眉。
“是,我在威胁你。”判官说着话,脚步却未停。
“你可知我是谁?!你竟敢威胁我!”冥凰见判官走开,转身对着他的背影不忿的大声道。
“就算我知道你是谁,那又如何。”判官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仍是微笑着问。
“我能有一百种方法让你魂飞魄散!”
“是吗?我等着。”判官似不在意,转身仍向前走去,右手还向他挥手告别。
冥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上挑,一双眼中发出感兴趣的光芒,口中喃喃道:“真有个性,看来这地府也不是那么无聊。”
冥凰走过奈何桥,一步步向阎罗殿走去。
少英此时正端坐在大殿正首的阎君宝座上,原钰立身在一旁,等着冥凰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