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烛光,厅边旖旎的灯笼,朦胧了整个夜色,郁莫深情的注视着眼前的身影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周边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
皇上正在疑惑呢,这蔺卿家的姑娘不是配给莫儿了吗?怎会和太子有联系?这太子和莫儿之间的争斗会不会因为莫儿的病情而有所改变呢?一系列的疑问在皇上脑子里转啊转,可是面上一看,人家的表情稳如泰山,丝毫没有一点变化,这也许就是帝王的能耐吧,不论遇到什么情况,我自岿然不惊,不论何时,内心的感受不能外泄,一旦有丝毫松懈,都会被利用,甚至敌人也会趁虚而入,即便此刻,都是他的家人,大臣。
聪明的若岚,在蔺若凤站起来解释这个舞曲音乐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了。几年的闭门不出,不是双耳不闻窗外事,母亲离去,大哥的惨遭不测,若岚的心灵已经深深的被打击了,她不是不再相信,她只是不想轻信任何亲情的友好和关心,犹如此刻,明明是利刃出鞘,偏偏口腹蜜剑,鉴于自己的身份,自己不能否认不是自己所做,但必须要化解了皇上的疑虑,一旦让皇上认为太子和郁莫有私底下的联系,不用弟兄相残,皇上就能不动声色的将他们处理了,至于是谁,就要看谁蹦跶的更高更猛一些了。
“皇上,各位娘娘,家妹年幼,扰了各位雅兴,刚才哪首是若岚拙作,难登大雅之堂,现在,若岚奏一曲《将军行》,还望各位见谅。”
几句话,娓娓道来,如夜莺婉转,还有孩子似的明亮妩媚,琉璃的眼光,忽的转向秦妃,“听闻娘娘不仅善画工,音律亦是翘楚,可否借娘娘琵琶一用?”
秦妃不仅一楞,皇上也楞了一下,什么情况?这烈儿怎么也和莫儿有牵扯吗?
身为帝王,多疑多虑,三个儿子可是全怀疑进去了,极目看去,只有老四悠然自得,郁莫一副病弱模样,但皇上看得出,他的这个儿子眼里隐藏的那种关切,看来,这蔺若岚还注定是他郁家的媳妇了。那好吧,就看看,这个未来的明王妃到底有何能耐,是不是能配上那个傻小子。
“当然可以。”
秦妃也是个人精了,深海皇宫里磨砺了这么多年,把握皇上的心思,她还是胸有成竹的,她看得出皇上眼角那丝许的快意。
琵琶声缓缓响起,弹拨之间,似有一只无形的手牵着众人的心绪,十指的灵巧如魔棒一样,在人们脑海里勾勒着将军战场,披荆斩棘,马踏敌尸,饥饮雪,饿吞革,对月思乡,睹物思人。
出征意气千里风,
旌旗铸就忠骨魂。
杨柳羌笛斜阳去,
问君今儿是何庚?
走时娇妻初上妆,
转眼已是又一春。
对月遙念思锦瑟,
战袍初就未离身。
忽闻战鼓擂天震,
拍马前行勇夺城。
待得马歇铠甲挂,
一轮明月九州平。
如诉如泣,弹拨间缓急相得益彰,明丽清新脱俗的韵律响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安静的听着,此刻的阴谋算计似乎都失去了任何意义……
若岚的琵琶声落下了好一会,大厅里寂静无声,归坐在角落里的蔺若凤眼观心,心观境,她发觉此刻不易采取任何行动,不论是奉承夸赞或是暗自毁誉,都会适得其反,因为人们的情绪还沉浸在那优美而雄厚的韵律中,还沉浸在战场无尽的思乡和壮阔悲壮中。
缓缓起身,拜谢主位上的各位后,谢过秦妃的琵琶,端庄优雅的走向属于她的位置,她感觉得到,那里有一个一直牵挂惦记她的人,此刻的大厅里,也许只有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在乎自己的生死吧。
“累不累,要不要去偏殿休息一下?”
“不用的,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这两人虽然用了最小的声音互相问询,但还是被一些竖着耳朵的人听了去。
“明王和若岚姑娘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真正的般配呢。”
这句话落在大殿,真是各种心思都如百花齐放了,一个妙龄少女,一个孱弱多病之躯,哪里般配了?
“姐姐弹奏的真好,赶快换一下衣服吧,这袖子还湿着呢。”
蔺若凤的一句话提醒了郁莫,只顾应付刚才的事情了,转眼再看,惹祸的侍女已经不见了,郁莫知道,如果追究,也不会有结果了。
“母妃,借您的侍女一用,带岚儿去偏殿换一下衣服。”
郁莫不相信任何人,只因自己不便出面,否则,他不能放任若岚自己去宫里别的地方,经过炫华宫的事情之后,郁莫相信,在这深宫里已经没有什么安全可言了,犹如若岚外祖母所说,岚儿这可再生自愈的能力一旦被世人所知,将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因为自己以莫少身份的及时出现,才救下了若岚,太子的刺探是否真的已经让他放心,这还不能确定,所以现在,必须要小心再小心。
“司羽,带若岚姑娘去偏殿,小心伺候。”
斐妃说完,立在雯妃身边的一位娇俏可爱的侍女,作揖带路,若岚一看,既然是斐妃的人应该是可以放心的,再说,这可是当着皇上的面,估计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许多明眼人一看也能看出来,雯妃对若岚的重视程度。
“皇上,此宴有臣妾操办,这若岚姑娘的安全应该也有臣妾负责,我让贴身婢女带她们过去可好?”
妍妃此刻说话了,皇上也知道有时候的深宫争斗明里暗里是不分场合的,但他也深知,屠妍一定会顾全大局,她如果想为自己儿子谋的是这把宝座,此刻就会放眼大局,而不是一个区区的蔺若岚。
“准。”
这个字让一些人的心踏实,也让一些人的心突突乱跳。
这太子是没给妍妃说清楚,蔺若岚是必须要除去的吗?为什么要派人过去,这是几个意思?倒时候,我们的人能顺利完成任务吗?蔺若凤的心思还真不是一般的黑啊。
眼看着蔺若岚在思羽和妍妃婢女的引领下朝偏殿走去,这蔺若凤不由得有点慌了。
“想来蔺家姑娘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道这二姑娘和三姑娘有什么出彩的特长呢?”
点将的是户部侍郎雷鸣,明面上他是隶属于张阁老一派的,但私地下,他唯太子马首是瞻。他们都认为蔺家是明王一系,只要是明里暗里帮着谁的就会和谁一派,所以,这雷鸣此刻就认为是明王系的了。可实际上,他属于太子系的。人家太子用的这招也绝,自己插的这个暗桩还是很有点价值的,至少是自己敌对阵营的人啊,任你谁想,也不会想到敌人会帮自己吧,又有谁会想到这蔺若凤是太子的人呢?
“谢谢这位前辈,我和妹妹都不及若岚姐姐用功,只会些皮毛,就凑凑热闹吧,还望各位前辈指教。”
蔺若凤深沉的一面此刻就显出来了,她深知蔺若音的几斤几两,她也明白,虽然很看不起眼前这些人的嘴脸,但自己确实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来向帝王,向妍妃,向这些争名夺利的人来证明自己,她知道,唯有太子的喜欢是不可靠的,还必须有外力来巩固和维系这种关系。很可惜的是,精于算计的蔺若凤机会不好,她没有先一步把自己推销出去,在刚才那一曲《将军行》后,都没人敢出头了。走到台子之上,一支狼毫在握,顺势间,松柏山水铺展开来,飞鸟栩栩如生翱翔的羽翼使人犹如身临其境。
“什么人,有刺客。”
这一声惊呼,突然在殿外不远的地方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