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好好休息一晚,次日清晨准备出发。
苏清月醒来的很早,还没打开门,就听见门口有人来回走动。
“谁在外面?”她问。
“那个苏小姐,是我。”对方犹豫道。
苏清月微微诧异,将门打开,才发现是那位男生女相的裴先生。
乔南靠在走廊尽头的柱子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这边。
这家伙天不亮,就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徘徊。
问他有什么事,也不肯对人说,只道有事想跟苏小姐讲。
要是换作旁人,他早就让人撵出去了。
可是这位裴先生,似乎跟宋人豪之间,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昨晚的庆功宴上,他从那些小土匪口中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
再加上师爷说,昨晚天降猛虎,都是这位裴先生功劳,所以他才决定冷眼旁观,看看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有乔南在旁边盯着,苏清月也不方便请他进去说话,于是便从房中走出来。
“裴先生,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她问。
“确实有一点事,想要拜托苏小姐”裴先生支支吾吾道。
“拜托我?您先说说看吧!”苏清月说。
在她的注视下,裴先生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我,那个,因为当年母亲怀孕的时候,错误听信人言,服下了所谓的转胎药,所以我”说到这里,裴先生急得抓耳挠腮。
“所以你生下来,便是雌雄同体,是么?”苏清月接着她的话说。
听到转胎药的时候,苏清月已经明白,这位裴先生样貌诡异的原因了。
时下偏僻的地方,经常有关于转胎药的传言。
孕妇将药服下后,原本应该发育成正常的女性,却因为摄入过多的雄性激素,导致生理器官男性化,继而成为假两性畸形。
也就是说,这位裴先生虽说身材高大、面有髯须,但其内在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子。见苏清月看穿自己接下来的话,裴先生又羞又急。
“是的!昨日西郊外,我看她到苏小姐能力过人,所以想来拜托您苏小姐,请帮帮我!”他肯求道。
“帮你?裴先生怕是找错人了,我只会一些岐黄之术,并不能改变你的身体。”苏清月叹息说。
裴先生闻言,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来。
“苏小姐,我这些年来存了一些积蓄,您这边先收着,以后若是有机会,在下做牛做马再报答您!”他急的脸上都是汗。
“裴先生,你误会了,关于此事,我恐怕真的无能为力。”苏清月说。
“这样啊。”裴先生眼中亮光瞬间消失,他看上去难过极了。
僵持了好一会儿,他才作揖行礼,打算黯然离去。
苏清月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隐约浮起一抹同情。
“裴先生!”
“苏小姐什么吩咐吗?”
“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不过有一个人应该可以。”
“谁?”
“许老太。”苏清月说。
“可她不是早已经死了吗?”裴先生情绪再度低落。
“许老太确实已经死了,不过这次,我们打算运送她的尸骨回秦城,到时候或许会召唤出她的亡灵。若是有机会,我会帮你问问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若是能帮助你,那最好不过,若是帮不了裴先生便顺其自然吧!”苏清月说。
“有苏小姐这句话,那就够了!”裴先生激动道。
他伸开双臂,把腰弯下去,行了个大礼。
乔南距离他们不远,所以将两人对话听得很清楚。
等裴先生离开后,他便走过来。
“苏小姐,理这种人干什么?虽说是个阴阳先生,就没有一点真本事,就是个骗子!”乔南说。
“不会呀,昨日在西郊坟场,多亏了他,才能把长风给召唤出来。否则,我们恐怕都要倒霉了。”苏清月莞尔浅笑。
“什么?是他召唤出来的?我还以为是苏小姐”乔南大惊失色。
“别小瞧这位裴先生,她目前只是被那转胎药给束缚了,若是能恢复女儿身,将来必定让众人瞠目结舌。”苏清月说。
“就他?我可不信!苏小姐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乔南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倒不是他以貌取人,而是这位裴先生举止畏缩,实在不像个做大事的人。
苏清月只是笑笑,便不在此事上多做延伸。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她问。
“好了,等苏小姐吃完早饭后,咱们就立刻出发!”乔南正色道。
苏清月用手攀着栏杆,举目眺望远方。
“我方才算了一卦,这次回秦城并不顺利,路上可能还会生变故,到时候让大家都警惕着些,切不可放松。”她说。
“是!苏小姐放心吧,哪怕是豁出我们的性命,也要将您顺利送回秦城!”乔南说。
用过早饭后,宋人豪便带着人亲自过来送行。
苏清月的马车里,铺满了厚厚的褥子,甚至车窗的玻璃边角上,都包了一圈山羊皮。
座椅下面,放着两个袖珍暖炉。所以尽管外面冷风簌簌,车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乔南现在对她的态度,明显比来时更上心。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青丰,天空开始飘起小雪。
苏清月隔着窗户,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的世界。
“苏小姐,知道长风现在到哪里了吗?大概要多久,才能把骸骨带回秦城?苏小姐苏小姐?”乔南问。
“嗯?”苏清月蓦然回神。
“骸骨要多久才能运回去呢?”乔南便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长风的奔跑速度很快,若是专注赶路,今早就应该回城了。”苏清月说。
“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咱们还得五个小时才能到达火车站,苏小姐先休息会儿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乔南松了口气。
苏清月微微点头,眼睛依旧盯着外面看。
她的样子,明明已经疲惫极了,可还是勉强撑着不肯睡。
乔南心里不由泛嘀咕,外面一片荒草胡蒿,有什么好看的?
可她那表情,却好像是很新鲜似的。
听林晋说,这女人年年都会在冬天来到之前昏睡,次年春天清醒,她该不会从来没有见识过冬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