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房家儿女
当日晚膳,房玄龄坐于饭厅主位搓鼻轻笑,目光则紧紧锁在房遗玉身上:“击鞠大赛是你这疯丫头出的主意吧!”
房遗玉也没打算瞒着自家父亲,当即点头承认。
而旁侧的大兄房遗直尚在懵状:“陛下不是说那是他的主意吗?”
房玄龄见长子憨直,都后悔替他起了那么个名字,轻轻摇头,撇嘴道:“为父与陛下相熟多年自是了解,这主意尚不是陛下能想出来的,陛下不过是替你妹子挡灾罢了。”
唐太宗若道明此方案是由房遗玉提出,文武百官必会参房遗玉玩物丧志,谄媚君王。
即便唐太宗强行将此事按下,日后也会有大批儒生士林,愤而指责房遗玉,到时可就不止说她是佞臣了,妖女误国都得骂出来。
虽然房遗玉并不在意愚者言语,但整日让人背后指点,终归是件麻烦事。
而唐太宗既然肯将此事担下,那腐儒们便没了发泄之处,总不能天天指着唐太宗鼻子骂吧!
唐太宗善于纳谏是史上公认的,朝臣若是堂堂正正跟他明着来,他纵然心中再气,也不会背后使刀子。
可若哪位想在私底下跟他耍小伎俩,试图以歪手段操控唐太宗,那就别怪李老二耍狠了。
房遗直闻言木讷颔首,片刻后又有些担忧:“这击鞠妹子私下玩玩便好,又何必举办击鞠大赛,引得百姓玩这东西!”
大兄的本性纯良,虽然没什么开疆拓土的本事,但绝对是守业有成的好手,不成事,也不惹事。
只是对于击鞠背后的深深含义,他却是没能看透。
闻言房遗玉只是轻轻一笑,也未作何解释。
一家人这小半载相处下来,房遗直虽然没有房遗爱对她那般死心塌地,但对她这位妹子还是挺照顾的,便也没必要因此事同他争辩。
房玄龄左右打量着自己的一儿一女,心中暗笑,却不多说。
房遗直身为长子,房玄龄多年打拼的基业终将由长子继承。故此房遗直无需智谋过人,只要能保住这份家业,代代传下,房玄龄心中已是满足。若是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反而对房家不利。
房遗爱身为次子,几乎没什么继承权,他若想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尽需要房遗爱自己打拼,好在翼国公秦叔宝那面传来的消息不错,房遗爱于沙场点兵极有天赋,武艺上也极为出彩,日后定然不俗。
而最令房玄龄骄傲的,要数这近日来的房遗玉,不但声名远扬,更是得到了唐太宗的器重。要知房家中卢氏的话语权最重,故而并无重男轻女一说,所以纵然女儿抛头露面,房玄龄也支持。
况且,先前那十年八年他本就是这般过来的,也习惯了。而如今女儿的恶名已然化为了美名,那又何乐而不为呢?女儿愿意做什么就去做吧!他房玄龄就是女儿身后最坚强的后盾。
所以说大人的承受力,是要靠子女们去磨练的,当父母们的承受力强了,一大家子便更加其乐融融了。
房玄龄二子一女,长子守业有成,次子建功立业,女儿得尽圣宠,三者正好互补不足。
一想到儿女们日后皆不再需自己操心,房玄龄心中老怀大慰,暗呼此生足矣。
随着唐太宗昭告天下,将击鞠定位为国球,而后又趁热打铁将比赛规则、奖赏通通颁布,导致大唐万民尽皆为之疯狂。
由儒家文化影响,古人极其看重声名,若是自家的击鞠队获得大唐魁首之称号,那将会是最直接的,光耀门楣的方式。
于是乎,大唐的道州郡县由上至下,纷纷兴起了组建击鞠队的热潮。
以五姓七望这等门阀世家为首,他们纷纷许以重利,四处聘请骑术高超的猛士组队训练。
眼见这群人既不用耕地劳作,整日骑马嬉戏便能领到大块银饼子,百姓们可是都急红了眼。
务农之余,趁着闲暇时间,百姓们也纷纷开展了骑术练习,有些人更是聚起组成了小队,两两对抗起来。
这下子,击鞠以一个惊人的速度,火遍了整个大唐。尤以房遗玉所创的新式击鞠,更为受人追捧。
要知隋唐的击鞠,只是十数人在一片很小的场地上争鞠击门,既没有激烈的缠斗,也无法产生野蛮的碰撞。
然而房遗玉所创的新式击鞠却是不同,她先是将击鞠场地扩大了数倍,正规的击鞠场必须为长九丈宽六丈的长方体。
置击鞠场如棋盘一般,隔中而分,左右划为楚河汉界,每个击鞠队伍各摊十五人,设前锋、中锋、后卫、门将以及替补。
击鞠场上带鞠的攻方可以向守方进行冲撞,守方允许从正面阻挡,以冲撞方式迎击,但却禁止从侧面回击。
总而言之,新式的比赛规则是非常血腥残酷的。
故此正式比赛的双方必须佩带护具,宛若上战场一般,马匹需要挂甲,而马上的击鞠手也必须身着轻甲与铁盔,以作防护。
唐人尚武,此种野蛮激烈的比斗,恰恰激活了他们血脉里的奇妙因子,击鞠便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走入了千家万户。
当然,近水楼台先得月,长安无疑是新式蹴鞠最先兴起的地方。
毕竟皇亲贵胄皆在长安这国都里缩着,只短短十日的工夫,已然组建了超过百支的击鞠队。
而其中最为嚣张的当属程知节那老货。
俗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而此獠生得八子,各个相同,俱是他程老魔的翻版。
他那支击鞠队足有八位前锋,中锋、后卫、门将则是一人。跨上马来那便是横冲直撞,只攻不守,那气势可谓是威到了极点,只是那成绩有些差强人意罢了。
房遗玉这日正于后院练功,已数日未见的伍元,竟来府里寻她,见面就道:“遗玉妹子,你我也组建个击鞠队如何?”
伍元的提议着实令房遗玉眼中一亮,毕竟创造这新式击鞠的人正是自己,若不参与一番,她心中也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