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出来，天色已经暗了，李穆略带迟疑，可是看着国师的弟子清荷在门外盯着他，不由苦笑，由着清荷带路前去。

有幸，得以在国师府走动，前院简单质朴，后院便是清幽静谧，奇花异草不在少数，亭阁水榭更是布局精致，虽不可说奢靡，却也是舒适到极致。

国师府内没有巡逻的守卫，但是擦肩而过的侍女小厮，怕是个个身怀武艺。

素妍住的独门小院，清荷上前叩门，得知正在小书房，指了路便离去。

小院内有厨房、书房、卧房，还有葡萄架，石桌凉亭，乍一看，像是名门中闺阁小姐的住所，国师倒是煞费苦心。

夏日炎炎，李穆透过推开的窗扇，看到正在桌前奋笔疾书的郑素妍，想了想，轻叩门。

“进呀！”柔和的女声。

李穆入屋并没有得到注视，沉浸在书法中的郑大师正在努力完成自己的作品。

好奇的走上前，瞧清了被仿写的原作，李穆险些跌倒在地。

素妍停了笔，歪着头欣赏着大作，余光瞥到男子衣袍，这才留意到，忙搁下手中的笔，欣喜的看着李穆，“三王爷。”

其实，她记得住封号，只是平日跟着晓芸喊习惯了，也这么称呼着，好像朝臣也是这么称呼。

李穆指着那幅原作，“这是……”

素妍转头看了过去，淡定的说，“你认出来了？这是陶胜仁的那副作品，那日我送了赝品给你，心中过意不去，可是真品你又不想要，晓芸让我仿一副，把真品送给你，然后假的留给师兄。”

李穆闻言轻笑，“国师一眼就会认出的。”

素妍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所以我打算不小心弄脏，然后就毁掉啊！这是晓芸教的，我觉得她挺聪明的，你来看看我模仿的怎么样？”

端详着这幅“神作”，想夸，但是实在夸不出来，李穆心想，在国师将这幅书法借出来时，大概就知道不会有物归原主的那日，国师对郑素妍真是宠啊！

虽然不知道这份师兄妹的情谊有多深，但是国师对素妍亲事的费心程度，亲生兄妹的感情也未必能如此。

素妍满是期待的等着李穆的回答，李穆看着素妍灵动的眸子，虽然从面容上看，姿色一般，但是这双眼睛却一直明亮的看着世间万物。

“其实，国师已经将这幅画送给郑姑娘，国师聪慧，你们瞒不过的。”李穆错开目光，直言道。

素妍有些失落，没有再看自己的仿写，将真作收好递给李穆，“我想也是，我和晓芸素日都不喜欢什么书法，去借这幅作品的时候用的借口也是烂，恐怕师兄就是如你所说，早看透我们的小把戏。既然如此，我就不必那么辛苦啦，这幅作品送给你，恭贺你封王。”

执拗的素妍让李穆不知作何回应，思虑片刻，既然流言已经飞遍京城，便也不差这点小事，况且，能从国师手中拿走真迹，说起来也是值得骄傲的。

见李穆收下，素妍笑不拢嘴。

认真瞧着眼前的女子，行事率真无暇，秉性温婉，又有医术和武艺，对他，算得上诚心一片，除却家世，这样的女子足以做王妃，好过皇后相看过的女子。

一个真心喜欢着他，处处为他考虑，又温和乖巧的女子，他也该好好待她，若是结为夫妻，相敬如宾度过一生也不错，至于像大哥那样的知心相伴一家人，只能歆羡，也罢，成就大业，哪来的两全呢？眼下他也没有喜欢的女子，就这样也好。

安抚了自己的李穆，决定忘记那日酒醉后的事，被素妍三番五次直言噎住的事也都忘记，坚决的相信，大多时候素妍还是一个温婉懂礼的女子。

“郑姑娘，多谢救命之恩，那夜驿站，还有昨夜宫内，已经被郑姑娘救过多次，都说救命之恩该以身相许，不知道郑姑娘可否容我以身相许报答恩情？”

素妍面对眼前温和的翩翩君子，险些丢盔卸甲，往昔的李穆总有几分假，而今，真的是五官温和，眸子中水光流彩，装满了她一人，声线也是那么的撩人。

“我……我会努力当一个好王妃。”

素妍举手发誓，郑重的样子让李穆忍不住笑出声，抬手握住素妍的举起的手，“好，我信你。”

她当真没那么讨厌，对吧？有些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