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地点了几下头,成安素将照片扔回了裴景面前的茶几上,“只要不真得伤害到他们两个,杜航和墨依眉,我不在乎你用什么方法,我也不想知道。”
典型地鸵鸟心态,裴景腹诽了一句,点了点头:“当然,这件事儿,我会处理好。”
谈妥了应该谈的,裴景却没有要走的准备,他甚至换了个姿势,坐得更舒服了些:“小小姐,”既然两个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他的称呼自然也更亲近了一些,“我能不能知道,为什么你会同意嫁给杜航?”
“在我所听到的传闻中,小小姐可不是个能够随意被左右的人,除非,是你自愿的。”
“或者说,这场名存实亡的婚姻,本身就是你来主导的?”
成安素向后仰了一下脑袋,左右转动了几下脖子,自嘲地笑了一下:“你又想从我这儿打听出来什么?”
裴景摇了摇头:“我们,”他的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比划了一下,“我们是同一类人,成先生也会很高兴你多一个我这样的朋友,小小姐要不要考虑看看?”
闻言,成安素懒散地挑起眼帘,带着几分不满瞟了一眼裴景,目光随后落到了他笔挺的西装上,“啧,那裴总呢,为什么会选择娶墨依眉?她可不像是个好妻子的人选。”
“杜航显然也不是个好丈夫。”
避重就轻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其实两个人心中都有了想要的答案。
送走裴景后,成安素走回茶几边,愣愣地站在原地。即便茶几上已经没有了那两张照片,可在她的脑海之中,照片上的影像却已深深地刻入了其中。
她不得不撑着椅背,滑下后直接坐在了地上,幻想之所以是幻想,就是因为当人们不愿意去面对的时候可以欺骗自己,那都是假的。可当证据真得放到她面前来的时候……
成安素从冰箱里挑了瓶啤酒出来,又从下面柜子里摸了半瓶果酒,看着它们在透明的杯子中融为一体,变成奇怪的粉红色后,给其中加了片柠檬。
***
“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墨依眉侧过身子,靠近杜航的耳边轻声说着,同时担忧地握住了他的手,拇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磨蹭着。
两人是突然决定出来看个晚场电影,说是爱情片,又像是悬疑片,电影院里满共不超过五个人。看到最后,墨依眉的注意力都跑到了杜航身上,而后者像是没睡够似的,脑袋一点、一点,向一侧歪斜过去。
“嗯?”闷闷应了一声,杜航弧度有些大地扭过头,鼻尖正好蹭到墨依眉的脸颊上,两人交换了一个亲吻后,他摇了摇头,“没事儿,有点儿…有点儿没休息好。”
“是不是我晚上睡觉太闹腾,吵到你了?”
墨依眉有些担心,借着屏幕的光伸手抚摸着杜航的脸颊,指腹从他眼下微微的黛青色上划过,“要不我们还是分……”
摇了摇头,杜航打断了她的话,调整了一下姿势,伸手将墨依眉搂到了自己怀中,搭过去的手落在她的肩头,轻轻磨蹭着,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调整自己的心情。
“没事儿的,只是没休息好而已……”
在墨依眉看不到的角度,杜航用余光瞟了一眼身后某位孤身一人的观影者,这个人,已经是今天第二次遇到了。不仅如此,好像前天,他也在和墨依眉去海边儿的路上遇到过这个人。
如果相信这是个巧合,也未免太过可笑。他的神经不自觉地绷紧了起来,裴景和成安素,像是两座大山似的,随时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
更为让杜航不解的是,他离开了这么多天,竟然没有接到一通成安素或者成家的电话,反倒让他生出几分暴风雨前的宁静。
看完电影,外面的天也彻底凉了下来,杜航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墨依眉,借着她穿衣服的时间,四周环顾着打量了一遍。如此奇怪的动作自然引起了墨依眉的注意:“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杜航最后看了一眼昏黄路灯下站着的那个人影,扭过头,冲墨依眉笑了一下,替她把没翻好的领子翻好,又把拉链一路拉到了脖子下面,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吧,回去吧。”
照例,墨依眉先去洗澡。客厅的空间变成了杜航一个人的,他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也终于无法抑制,从口袋里翻出手机,还没来得及解开屏幕,一个名字伴随着手机的震动,突然闯进了他的感官。杜航手一抖,差点儿把手机掉到地上去。
【成安素】
这三个早该出现的字,偏偏到这个时候才出现,不由地让他更加担忧起来,害怕下一秒就会有人破门而入,将他和墨依眉强行带走。
清了清嗓子,杜航干脆披了件儿外套走到阳台,确认墨依眉不会听到后,接通了电话。
还没等他说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什么要、要是我?又为什么不能…是我……你这个、你这个坏猫咪!!”
想象中的破口大骂或者气急败坏都没有,杜航立刻分辨出来,成安素这会儿恐怕是已经喝醉了,而且电话应该是中途被拨通的,在这之前,她已经不知道碎碎念了多久,连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哑。
“成……”
杜航试图插嘴,没想到一个音还没从喉咙出来,电话那头的成安素又开始念经:“为什么啊?我啊,我做得还不够吗!?还不够吗?”她的声音徒然拔高,吓得杜航连忙去捂住了听筒,可下一句又变成了喃喃自语,害得杜航竖起耳朵也没听明白个所以然来。
“……对、对…不能是我,一开始就不是……”
“你……”杜航决定强行结束这场无意义的交流,“你喝多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一些,“你到底想怎么样?派人跟踪我?你一直不打电话不过问,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打电话?”也不知道成安素有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颠来倒去又绕回了打电话的问题上,“我凭什么给你打电话啊!我凭什么啊……”
“你凭……”杜航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他根本没办法和醉酒的成安素交流,撑着脑袋,用拇指和无名指揉了几下酸胀的太阳穴,杜航摇了摇头,“你到底想怎么样?抓我们回去?就像抓……”
“我没有!!!”
成安素的声音突然有了底气,同时还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咚”,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倒了,又像是她撞到了什么上一样。
果然,刚才还硬气不已的成安素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是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杜航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通话时间,又回头看眼还亮着灯的浴室门,叹了口气:“你没有什么?没有要抓我们回去的意思?”
说实话,杜航是不相信的,他总是愿意用最糟糕的想法去猜想成安素,无论是之前婚礼,还是话剧演出,或者是这一次他的“出逃”。
电话那头很安静,只有隐约的呼吸声,听起来轻地像要睡着了似的。
等到杜航都有些不耐烦了,成安素的声音才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我没有……也不是成家,是裴景……”
她无法向杜航隐瞒什么,刚刚被拉开的柜子绊倒,不仅手机甩了出去,她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暂时代替酒精控制了她的大脑,虽然不知道这通电话究竟是怎么被拨打出去的,但成安素还是忍着剧痛,回答了他的问题。
同时,她捂住鼻子的手开始被染红,血顺着掌心的纹路向下,最后汇聚在了手掌向下的那一侧,落在了地上,还有她的家居服上。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