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终于停了,天边破晓,眼前的景色像是被洗过一般,一切都是新的,只可惜了院子里的桃花,被打落在泥泞之中,玷污了颜色。
苏灵妤终于醒了过来,忘川见她醒了,便端过刚刚熬好的粥,“苏小姐。”
苏灵妤一见到忘川,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惊叫连连,“你是谁?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姑姑,救命!”
还好盈姑姑及时赶到,苏灵妤才安静下来,盈姑姑将昨晚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苏灵妤,她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苏灵妤见自己误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心里越发过意不去了,站了起来,正欲向忘川行礼,“多谢忘川姑娘,我们娘俩给你跪下了。”
忘川连忙扶住苏灵妤,“万万不可,苏姑娘,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是我曾受过你和柳公子的帮助,如今也只是报恩罢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人间的一些大道理倒也不都是迂腐的。
“难怪我觉得姑娘有些眼熟,只是我记不得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姑娘了,惭愧惭愧。”
柳献之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进来,苏灵妤一看到他,立刻泪如雨下,“官人?”
“小姐,他不是少爷,他叫柳献之,跟着忘川姑娘一起来的。”
“是灵妤唐突了,只是……真的太像了,可怜我那受冤入狱的郎君……”说着,苏灵妤悲从中来,哭得越发起劲了。
等苏灵妤吃过粥,恢复了些体力,柳献之和忘川便把她们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忘川将盈姑姑叫了出来,两人在院子里聊了起来。“盈姑姑,既然柳溪风是被冤枉的,你们怎么不去报官呢?”
盈姑姑一想到这个心里的火气便上涌,“忘川姑娘,你有所不知,那个毒妇联合衙门的人,想将我们柳家据为己有,和那个狗官勾结,他们便有了靠山,少爷过几日就要被斩首示众了……”
“那敢问姑姑,那个病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忘川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要想救柳溪风,我们必须的亲自去找出真相。”
“算上今日便是七日了,若是那人泉下有知,定要化作厉鬼,找那毒妇和狗官报仇。”说着,盈姑姑也开始哭了起来。
安抚过盈姑姑,忘川便打算去看看情况,柳献之则已经等在了门口。
“你要去干嘛?”
“明知故问,你方才明明都听见了。”忘川刚才就已经察觉到柳献之在旁边了。
柳献之也是刚好经过,才听了进去。“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
“如今我们俩再不出力,只怕他们两个人便要阴阳相隔了。”
柳献之也知道,毕竟在这里受了人家的恩惠,况且还是自己柳家人,他比谁都要着急,“那你打算怎么做?”
“等,等子时来到。”
“等?”
夜晚降临,大街上已经飘起了薄雾,忘川和柳献之躲过守卫,来到了殓房。
“我们来这儿干嘛?”柳献之小声地说。
“嘘!”
柳献之立马闭上了嘴。
“什么时辰了?”忘川问道。
“差不多到子时了。”柳献之估摸了一下。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外面的更夫敲着竹梆子,一声一声,声声入耳。
如今和一些冰冷的尸体在一处,柳献之感觉有些难受,忘川却早已习惯这种冰冷的气息,并没有什么异样表现。
“忘川,我们究竟再等谁啊?”
忘川立刻捂住柳献之的嘴,“嘘!来了!记住,千万别睁眼,别说话,别出来!”
说完,忘川便站了起来,柳献之连忙闭上眼睛,缩在门后。
殓房里瞬间充满了寒冷的雾气,在重重迷雾之中,有两个人正朝着殓房而来,一个着白衣,一个着黑衣,手里的锁魂链掉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发出渗人的声音。
看来这次来对了!忘川心里暗喜。
“王三!”白衣服的喊了一声。
“该上路了!”黑衣服的又喊了一声。
此时,柳献之感觉到一阵阴风吹过,眼睛闭得更紧了。
所有的白布被风吹起,又落下,只有其中一具尸体,没有盖住,上面的人坐了起来,缓缓下床,朝着黑白无常走去。
转身一看,自己冰冷的身体还躺在床上,而魂魄已经离体。
“等等!”忘川从门后走了出来。
“是谁?”黑无常的脾气还是这么差。
“两位大人请留步!”忘川走到惨白的月光下,黑白无常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白衣服的说:“你一个凡人,怎么可能看得见我们?”
忘川也不解释,直接说:“小女子忘川,有事拜托两位鬼差大人,此事关乎两位大人是否会被冥王责罚。”
黑衣服的说:“你一个凡人,有什么资格求我们办事?”
白衣服的拉过黑衣服的,在他的耳边说:“哎,我看这个小妮子可不简单,竟然能看破我们的隐身术,想来也有些本事,许是哪里的仙家落了难,咱们能帮就帮,以免得罪了她!”
黑衣服的一听,清了清喉咙,“姑且说来听听。”
忘川说道:“此人王三,是冤死的,冤死的鬼是过不了奈何桥的。”
“你在质疑我们?”
“不敢,未免出错,还请两位调一下辰时镜,若是我错了,我定会给你们磕头道歉,若是两位鬼差大人错了,也可及时悬崖勒马,免得到时候冥王治你们不查之罪。”
忘川赌了一把,这两人爱喝酒,每次喝了酒就会出差错,乱勾魂魄,不管寿终正寝,或者含冤而死,勾了前者的魂便罢了,若是勾了后者的魂,到时候便免不了一顿责罚。
黑白无常商量了一下,觉得忘川说得在意,正好两人今日又喝了点小酒,未免乱事,便应了忘川的话。
白衣服的一拂袖,一面镜子便悬在半空,黑衣服的一施法,辰时镜便调出了七日前的画面。
从镜子里可以看到,苏灵芸和几个小厮,偷偷溜进了病房,在王三的碗里下了药,王三喝了药,在子时一命呜呼。
“如何?”忘川在一旁问道。
“还好有这位姑娘提醒,不然又免不了一顿骂!”白衣服的此时倒客气了起来。
黑衣服的人也软了下来,“那该如何?这个魂魄已经见了我们,必须要跟我们走的。”
忘川就是要这样,方才才没有立刻出来,“不如我给两位大人出个主意。”
“忘川姑娘,快说!”两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向忘川投来了求助的神情。
忘川在两人耳边说了几句,两人点点头。
“如今只能这样了!”黑白无常说着,便在忘川的手心写了些什么东西,然后消失在雾气之中。